杜曼琳回到宿舍,先檢查了一遍學生們睡覺的情況,回到自己的房間,竟毫無睡意,於是她關了燈,獨坐窗前,盡情欣賞夜色中靜謐的校園風景。突然,兩道黑影竄入她的眼簾,她警惕地站起身來,全神貫注地監視著兩道黑影的一舉一動。其中一道黑影好像扛著一個白色的布袋,另一道黑影尾隨其後,快速的向學生宿舍南邊的圍牆處運動。一定是小偷,她這樣斷定。於是,她來不及多想,扯開嗓門不停地尖叫“抓小偷”、“抓小偷”、“抓小偷”…叫聲驚動了整個校園,一時間學生宿舍樓、教工宿舍樓燈光通明,保安、老師紛紛跑出房間。

杜曼琳剛跑出房間,便撞上了宿管部的兩名保安。

“快,跟我來。”杜曼琳撒腿就跑,兩名保安緊隨其後。來到學生宿舍南邊圍牆處,只見一個白色布袋擱在圍牆腳下,小偷已經不見蹤影,顯然是扔下贓物逃跑了。布袋在輕微的晃動,兩名保安警惕的一步一步往前靠。這時,校長、黎虹還有一大群老師也趕來了。

“校長,是小孩。”圍牆腳下,一名保安神慌意亂地叫喊著。

在場的人聽了無不驚駭,只聽說小偷偷錢偷物,從來沒聽說小偷偷人。

校長立即指示身邊的老師對小孩進行辨認,看是不是本校學生。當確認該小孩是本校一年級男生後,校長的心立刻懸到了嗓子眼上,即刻下令將小孩送學校醫務室檢查,同時對所有學生宿舍進行排查,看有沒有別的學生失蹤。所幸的是小孩身體未受到任何傷害,也未發現有別的學生失蹤。校長懸著的心總算歸位,可黎虹的一句話又讓她緊張起來。

黎虹壓低聲音對校長說:“人雖然沒丟失,但小偷深夜潛入學校把我們的學生偷出宿舍,這件事一旦傳播開來,必然引起社會轟動,這將給學校帶來極為嚴重的負面影響,甚至會危及學校的生存和發展。”

校長擰眉,臉色嚴峻,目視黎虹:“黎主任,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黎虹說:“一個辦法,封鎖訊息:第一,連夜召開在校教職工會議,確保知情教職工不傳播;第二,做好被偷小孩及其家屬的安撫工作,確保家屬不傳播;第三,對發現小偷、為學校挽回重大損失的杜曼琳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

校長當即拍板:“行,就按你的意見辦。你去通知在校住宿的教職工,半小時後到會議室開會。”

會上,校長義正詞嚴,簡明扼要約法三章:第一,今晚的事事關學校聲譽,從現在起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把它爛在肚子裡,不得對任何人提及,誰洩露誰主動離開學校;第二,所有的人必須從今晚的事件中吸取教訓,站好自己的崗,守好自己的門,看好自己的人,以後再出現類似事件,依責追責,決不姑息;第三,所有的人要樹立學校全域性觀念,要有學校榮譽、利益意識,部門、老師之間要融為一體、相互合作。今晚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竟然有人充耳不聞,龜守閨房,閉門不出。今後,不管學校發生什麼事,都要把它當成自己的事去對待,誰要不把自己當學校主人,我就取消他當主人的資格。之後,每位與會人員在約法三章上簽名、畫押。

第二天,學校和往常一樣,似乎人們已經全然忘卻了昨晚學校發生的事兒。上午八點,校長在黎虹的陪同下來到學生宿舍,正巧遇見杜曼琳在整理學生寢室的內務。

“校長好,黎主任好!”杜曼琳怯怯地鞠了一躬,儼然學生模樣恭立一旁。

“你太過於禮節了,整的跟學生似的。”黎虹悄悄說了一聲。

校長見室內窗明几淨、被褥整潔、擺放規範,十分滿意,不時點頭:“看來你不僅是小偷的剋星,還是持家的好手。”她從隨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個厚重的信封,塞到杜曼琳手裡,“曼琳,我代表學校董事會謝謝你,昨晚如果不是你發現得及時,那我們學校將面臨重大的名譽和經濟損失。這是學校董事會決定的給你的一萬元獎金,錢雖不多,但這是對你見義勇為行為的肯定和鼓勵,收下吧!”

杜曼琳的腦袋突然“嗡”的一聲象要炸裂,她從來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可眼前餡餅已實實在在掉在了她的手心裡。一萬元,這可是她幾乎半年的收入啊!

“校長,這錢我不能要。”杜曼琳將信封塞回給校長。

“你給個理由,為什麼不能要?”校長說。

“我不能無功受祿。”

“誰說你無功,你昨晚立的功還小嘛。我告訴你,如果那男孩真給小偷偷走了,我們失去的可能是整個學校,你想想,如果一所學校連人都守不住,誰還會把孩子送到你學校來。曼琳,你保住的可是整個學校啊!你是學校的功臣,是學校的守護神。”

“校長,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杜曼琳欲言又止。

校長看出了她有話要說,鼓勵她:“你不要有顧慮,有什麼話儘管說。”

“其實,偷小孩的是小孩的父親。”

校長一愣:“你怎麼知道?”

“早上,我把那小孩叫到我房裡,問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他說睡著了不知道。我又問他家裡的情況,他說他爸爸媽媽已經離婚,他現在跟著媽媽,可他爸爸一直想從他媽媽那裡把他搶走。他還給我說了句他爸說的話…”

“什麼話?”校長急切地問。

“他爸說‘白天搶不到,晚上偷也要把兒子偷走’,就憑這句話,不明擺著是他父親乾的嗎?”

“照此說,你杜曼琳的功勞就更大了。你從小孩口中獲得的資訊讓我徹底消除了顧慮,改變了主意。本來我和黎主任正打算去一趟小孩家,把昨晚的事跟他父母解釋清楚,以得到他們的諒解,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這次小孩的父親沒有得手,恰恰增加了他的母親對學校的信任,同時也給他的父親一個忠告,要想把孩子從學校弄走,根本沒有可能。曼琳,我代表學校再次向你說聲謝謝!”校長突然拽著杜曼琳的手,硬把信封塞回到她的手上,“收下吧,一萬元對學校來說是區區小事,可對你來說,那就是雪中送炭啊!”說著,無聲地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寢室。

杜曼琳愣站著,不知所措。

黎虹拍拍她肩膀:“曼琳,你就不要客氣了,這不僅僅是獎金,更是一份榮譽,是對你工作、人品的肯定。收下吧,先用這錢改善一下眼前的生活,買幾套上檔次的衣服,改變一下自己的形象,別把自己整的跟大山裡來的閨女似的。”她剛出寢室門,又回過頭來:“哦,差點忘了告訴你,校長聽說你老公要來,破例批准,你老公可長期居住在學校。”

也許是過於激動,杜曼琳清秀而樸實的臉蛋上霎時滾動著滴滴淚花。

黎虹憐憫一笑:“我跟我老公講了,下午五點半他開車同我們一起去車站接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