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薄待家人

熊氏諸多怨言，滔滔不絕向桑樂樂吐槽，桑樂樂不敢下地，沈三娘和桑進才也心疼她，桑樂明跟桑樂樂說：“你先在這邊扔秧苗，等會兒不夠了，你和大妞兒他們回家去拔一些來！”

他們鄉下人，不管老人、小孩兒，哪怕是孕婦，農忙季節都是要下地幹活的。

熊氏就是因為鄧氏和桑金花不幹活，心中不平，像他們永安村，不少孕婦幹活幹到快生的那一天，沈三娘生他們兄妹四人，都是到發動才回去的。

桑樂樂和大妞兒她們一起往田裡丟秧苗，行動之間，桑樂樂身上的肉包子味散發出來，大妞兒使勁吸了吸空氣，忽然停下來，迅速衝到桑樂樂面前，抱著她狠狠吸了幾口：“桑樂樂，你們在鎮上偷吃東西了？”

桑樂樂有些心虛，不過她好歹也是活了兩世的人，面不改色：“兩擔柴火，兩文錢，我已經給了奶，哪裡還有錢去偷吃東西？我今天幫賣肉包子的大娘打水，大娘把壞掉的包子給了我一半，大妞兒，你鼻子真好使，這都聞出來了！”

大妞兒嚥了一口口水：“肉包子好吃嗎？”

桑樂樂點點頭：“好吃，白麵做的，不過我沒吃到肉，有肉的，大娘也不會給我吃的！”

二妞兒嘴角流了口水，大妞兒舔了舔嘴唇：“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桑樂樂看了看桑樂勇：“我倒是沒有問題，就是奶那兒，我大哥他們砍柴，大妞兒，你還要看孩子，能跟我們一起上山砍柴嗎？”

大妞兒眼中的光一點一點黯淡下來，桑家的孩子一年半載也不能吃到一次肉，每次吃肉，都得她奶分配，碗裡幾塊肉，誰吃幾塊，那都是有定數的，大妞兒她們姐妹三人，桑樂樂兄妹四人，每次能分到一塊肉就不錯了。

桑樂樂很幸福，爹孃疼愛，哥哥們寵溺，她每次都能多吃點肉，可大妞兒她們就慘了，熊氏和桑進寶都不像是正兒八經做爹孃的人，熊氏和桑進寶很自私，向來只顧著自己，何況她們三個都是女兒，更不得爹孃喜歡！

桑樂明偷偷把包子給沈三娘和桑進才吃，夫妻倆心疼孩子，都不吃，把包子給了桑樂勇和桑樂真。

傍晚，桑進寶就嚷嚷著幹不動了，直接坐在田埂上，看著沈三娘她們又去把剛剛插的秧苗重新再搗鼓一遍，熊氏抱著肚子：“孩子爹，我快餓死了，我告訴你啊，我要是餓死了，你兒子也得跟著一起捱餓！”

桑進寶盯著熊氏的肚子：“你最好確定是兒子，接連生了三個賠錢貨，害得我在家裡抬起頭來，在外面也抬不起頭來，你要是再生不出兒子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熊氏哼哼唧唧幾聲，也不敢頂嘴，沒辦法，她沒生出兒子來，沒底氣！

他們回家時，天已經黑了，桑進忠和桑樂剛都在家，桑老頭在鄧氏的攙扶下，坐到桌旁，桌子上四菜一湯，一個疙瘩鹹菜，一個涼拌婆婆丁，還有涼拌香椿和炒韭菜，那個湯就是小白菜湯，上面飄著幾滴油水。

桑老頭看到桌上的菜，瞬間臉就黑了。

“孩子們在地裡幹活，你就做這一桌菜？”

桑老頭指著桌上的飯菜，怒目看向鄧氏。

鄉下人家也有鄉下人家的規矩，農忙季節，大傢伙每天辛勤勞作，流了很多汗，都會做一桌好吃的，哪怕是沒有肉，油水也會都放一些，給大家補補，這樣大家才有力氣幹活。

“這桌菜怎麼了？”鄧氏板著臉，“你個老不死的，你生病吃藥，不花錢啊？你們桑家就這些東西，就這鹹菜疙瘩，還是我去年醃的！這老香椿，也是我和金花上山摘的，你挑剔什麼呀？愛吃就吃，不愛吃別吃啊，也沒人逼著你們！”

桑老頭被氣得差點吐血：“家裡還有那麼些肉，這時候不拿出來吃，你藏著做什麼？”

鄧氏冷哼一聲：“家裡還有肉啊？你自己去看看，我找不到！”

這一桌菜，鹹菜疙瘩又酸又鹹，涼拌的香椿太老了，婆婆丁也不好吃，沒有焯水，十分苦澀，如果還有什麼能吃的，那就是那碗韭菜和那一盆小白菜湯。

當時吃的時候，肚子飽了，洗漱好後，躺床上就開始餓，桑樂勇他們兄弟幾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們吃得多，長得快，今晚就著菜湯吃的飯，早就餓了。

兄弟翻來覆去睡不著，桑樂明就坐起來，偷偷去外面拿了幾個包子進來：“小妹叫我買的，那邊還有一個幹饃饃，你們要是餓了，弄點水，也能填飽肚子！”

桑樂真拿著肉包子：“二哥，今天你們在鎮上怎麼樣？”

桑樂明就和桑樂真說：“我和樂樂回來就去地裡插秧，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呢，走，我們去找爹孃！”

桑進才和沈三娘也餓得睡不著，桑樂樂一動，夫妻倆就醒了，“爹，你餓了吧？我買了肉包子，藏了幾個在家裡呢，只拿了兩個去地裡，怕你們沒吃飽幹活，傷身！”

沈三娘忍不住揶揄桑進才：“看到沒有，還是你閨女心疼人，那幾個臭小子，誰也不管我們。”

桑進才抱著桑樂樂親了一口：“那是，女兒的爹的小棉襖，我的樂樂真懂事！”

被一箇中年男人給親了，他下巴的鬍子很扎人，桑樂樂心裡很複雜，本來以為自己會害羞的，可是當桑進才的嘴唇貼在她臉上，她心裡很溫暖，很安寧，似乎這一刻，她就是真正的桑樂樂。

正說著，桑樂明來拿肉包子，桑樂樂坐起來，趕緊跟桑樂明說：“二哥，快，都分了吧，我還擔心呢，放到明天，會不會酸了！”

桑樂樂捨得花錢，家裡一人兩個，先吃了兩個，現在還有十個肉包子。

兩文錢一個的肉包子，裡面的肉餡很足，沈三娘和桑進才只肯吃一個，桑樂樂吃了一個，就不要了，桑樂真也只吃一個。

桑樂明啃著包子，跟桑進才和沈三娘說：“爹，娘，我和樂樂今天看到大伯和桑樂剛在賭坊耍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