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沉睡中醒來,趙孟啟只覺世界很是吵鬧。

連綿不絕的雷聲,仿若鬼哭的狂風呼嘯,還有暴雨擊打地面瓦面的噼啪之聲。

睜開眼,一片昏暗,閃電光芒透過檻窗上的明瓦,才將屋內略微照亮了一些。

隨即,他感到有些不對勁,身上似乎被什麼壓著。

下意識抬手,雙手卻都被困住了,右手胳膊正陷在兩團柔軟中,觸感溫暖而美妙。

幽香入鼻,趙孟啟的大腦漸漸清明起來,他意識到,自己被包圍了。

依依不捨又小心翼翼把胳膊從大山中拔出,在胸口觸碰到一個腦瓜,順手揉了揉,再熟悉不過的感覺告訴他,這是趙菫。

那右邊應該是綰綰了,只有她才擁有那種雄偉。

左邊緊貼著的,應該是錢朵,畢竟這磨牙聲和小呼嚕太過獨特。

隔著的那個呼吸聲,大約是趙葙那丫頭,她最是喜歡用龍涎香來薰衣。

這四個丫頭怎麼都跑自己床上來睡了?

可能是趙孟啟剛才抽手的時候,摩擦到了某些點,綰綰也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察覺到呼吸的變化,趙孟啟試探著輕聲問,「若初?你醒了?」

「嗯……」

軟糯慵懶,是綰綰沒錯。

「你們怎麼都在這睡了?」

「啊?」綰綰微微一驚,隨即又坦然下來,語聲如絲,帶著一點羞意,「吳樓那邊來了許多幫手,稍微穩定了一些,崇國公見我們太過勞累,就讓我們回來休息,只是我們一閉眼就是那些血淋淋的場面,怎麼都睡不著。」

「菫娘說害怕,要找你,所以我們就過來看你,在你身邊我們才心安些,然後不知道怎麼就都睡著了……」

這下趙孟啟明白了,四個丫頭年紀都小,尤其是十二歲的趙菫,不過還只是個孩子,哪裡經受得住那麼多血腥和死亡,卻偏偏要一直堅持著,肯定留下了許多心理陰影和精神創傷。

他找到綰綰的手掌,輕輕一握,歉然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了。」

「忙的時候其實倒還好,顧不上想其他……」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話,綰綰又難掩睏意,「我還想睡一會……」

估計是她們也還沒睡多久,趙孟啟倒是想陪她多睡一會,只是膀胱漲得厲害,「那你們接著睡,我先起來。」

「嗯…我們來的時候,你都睡一天一夜了。」一邊說著,綰綰又闔上了眼。

趙孟啟又小心把左手從錢朵懷裡抽出,再把趴在胸口的趙菫放下,才慢慢起身。

屋外風雷不止,這裡卻顯得安然而靜逸。

朦朧中,看著四個腦瓜湊成一排,趙孟啟心中感覺很踏實。

出門到淨房放完水,一身輕鬆回到門口。

問過門前輪值的伍瓊,趙孟啟才知道,自己居然睡了十五六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