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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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和二奶奶聊得晚了,早晨便睡了個懶覺,九點鐘光景才起。起來後,吃過早飯,拜別二奶奶,已過了十點。二奶奶說,乾脆吃過午飯再走吧!凌福廕沒答應,說是走哪吃哪吧,不吃也沒啥,反正有兩鐘頭就到白集城了。
根本沒想到會出事。
史二奶奶沒想到,凌福廕自己也沒想到。
騎在馬上往白集城走時,凌福廕還一廂情願地想,一切看來都不壞,老龍對自己還算得上信任,而且,聽二奶奶的口氣,看老龍的樣子,似乎對時局是有底的,沒準老龍也和重慶或共產黨方面掛拉上了。開會時,老龍明裡暗裡說過幾次:他並不糊塗,日本人蒙不了他,他敢繼續當這個總司令,就敢對弟兄們負責。老龍真能對弟兄們好好負責,他自然沒必要再冒險多操一份心。故爾,昨夜已經很晚了,他還是堅持要副官長張一江回去,讓張一江取消今日下午和抗縱代表的見面。
細想想,投奔共產黨也未必是好事。共產黨玩權謀一點不比老龍差,當年在雲崖山被共產黨擠兌的滋味真不好受。共產黨口口聲聲代表老百姓,操縱老百姓坑你,還讓你有話說不出——當然,如果真帶了隊伍奔了共產黨,成他們的人了,他們就不坑了,可那山裡生活也苦,中央方面又不認,最終還是難成正果。
最好的辦法是以靜待動,和抗縱形成默契,你不打我,我不碰你,遇事相商著辦,既不傷體面,又各自儲存實力。可以讓張一江和抗縱講,現在不能動,老龍盯得緊……
天很暖,日頭在半空中高高吊著,路邊的凍土全融化了,青嫩的小草鑽破了地皮,麥苗兒一片沉沉油綠,真個如潑如洗。凌福廕和十餘個副官、衛兵騎在馬上,悠悠盪盪向前走,宛如飄浮在清新溫暖的春風中。從蒲鎮到白集不過七、八十里的路程,抄近道走界碑店至多六十五里地。一個副官倒是提議走界碑店的,凌福廕沒同意。一則他不想和界碑店的日本人多打交道;二則也想看看換防後新六軍的設卡情況。往國統區搗弄私貨,非過新六軍的卡子不可。往天河柳河東面的卡子都歸綏九師管,綏九師東調後,新六軍的124師接了防。124師師長付西海倒是說過,要是想搗騰點生意他不反對,只是得給他手下的弟兄留點好處。
十一點多,趕到了柳河大橋哨卡。哨卡上的弟兄不少,一個個荷槍實彈的,對過往行人搜查的極為仔細,還逼著凌福廕師長和十餘個副官、衛兵全下了馬。
凌福廕問:
“出了啥事?”
卡上的弟兄們都搖頭,只一個帶班連長說:
“上峰叫查的,俺們聽喝。”
正說著,124師師長付西海在幾個旅、團長的簇擁下過來了,大老遠就抽動著歪嘴子大呼小叫:
“喲喲喲,是凌師長哇!失敬,失敬!”
凌福廕忙抱起拳:
“付老兄,哪陣風把你也吹到橋頭來了?”
付西海笑道:
“來迎你老兄大駕麼!”
凌福廕一驚:
“你咋知道我到蒲鎮去了?”
付西海收斂了笑容:
“開玩笑麼!天氣挺好,又剛調了防,來看看,可巧,偏碰上了你!”
湊過扁腦袋,又低聲說了句:
“西邊有問題,李漢銘又派了暗殺隊過來,正查呢?”
凌福廕“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付西海把手搭到了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