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時前後,做司令的父親親率六旅趕到白川。和父親同來的還有孫忠孝和四旅長錢鳳龍。砦振甲大為驚異,鬧不清父親為什麼把北線的孫忠孝、錢鳳龍調來?父親在電話裡沒提過要帶他們來。就是一個半小時前,和在途中的父親通最後一次電話時,父親也沒說過這事。

砦振甲有了些不安。

做司令的父親並沒有注意他的不安,一坐下就讓他報告情況。他當即報告了,又把自己準備在拂曉前組織反攻的計劃向父親說了,還沒說完,父親一揮手把他的話頭打斷了:

“好了!好了!甭說了!現在的問題不是反攻,而是守住!拂曉以後,國軍方面的攻擊力量可能還要加強,沒準三十八師也會加入進來。這麼一來,我們面對的就將是兩師一旅二十餘個團!”

父親把頭扭過去,對孫忠孝道:

“二老弟,這一仗打大了,沒準明天就是決定我們命運的日子。對目前從裂河西岸到雙奶山的整個防線都還要調整一下!”

孫忠孝道:

“對,六旅的七個團,至少要撥三個團到裂河,以便情況變化時,作為預備隊送上去。”

他插上去對父親道:

“眼下白川還留有三個機動團!”

父親看了他一眼,說了聲:

“就今天的情況來說,你手頭至少還得有三個團!否則哪個地方出了大缺口,你哭都來不及!”

他不滿地看了父親一眼:

“其實今天打得很好!裂河出現缺口不到幾小時,就補上了……”

父親又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甭表功了!你打了一天,我這心也替你懸了一天!好在你打下來了,還給我留了三個機動團,也算難為你了!現在,你啥也甭說了,馬上打個電話給一旅長章奎,讓他火速趕來,和你同去射鹿!章奎任四旅長,你負責射鹿一線的防務!”

他禁不住道:

“那……那這南線?”

“南線有我和孫副司令!我就坐鎮白川,孫副司令馬上去裂河!”

“可……可我打得很好!”

父親火了:

“好個卵!剛剛穩住陣腳,敵情不明就要反攻,不是我和孫副司令及時趕來,只怕這一盤棋就毀在你小子手上了!”

他需要這面前的戰爭,這是樹立他的威望的大好機會!他不能輕易放過,更不能把這機會讓給孫忠孝,哪怕激怒父親,他也得再爭一爭:

“反攻的計劃並未確定,我們只是在商討有無可能性!再說,現在您又到了,我……我更能打好!孫副司令對現今的南線不熟,不……不如還是他回射鹿,我去裂河……”

孫忠孝說:

“如果這樣,我回射鹿也好!”

父親真的被激怒了,揮起手要打他的耳光,可手舉到半空中又落下了。父親顯然還沒完全喪失理智,還算顧及到了他這個副司令的面子。

然而,父親的話卻是極嚴厲的:

“砦振甲,我提醒你一下:這不是在廣仁家裡,這是在自衛軍的司令部!是老子在下命令,違令者一律軍法從事!”

完了,再對抗下去,父親沒準真會讓魯保田的手槍隊把他押起來。

他頭一垂,沒精打采地應了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