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孝學彷彿被馬蜂蟄了一樣,差點從病床上彈起來。

「神,神經病啊,來人,來人啊,我病房裡有個神經病......」

這貨掙扎一番,終於從病床上坐起,想要衝出病房叫人,可卻發現房門上的球形鎖已經被鎖住。

陳孝學伸手去擰,可惜他體力太虛弱,怎麼都轉不動那把球形鎖。

也許是被迫害妄想症的原因,陳孝學總覺得這個神經病要害自己。

他猛然轉身,背靠在門上,發現那個神經病沒有撲上來,反而自己搖著輪椅來到視窗,正在試圖掙扎著從輪椅爬到窗臺上。

陳孝學頓時冷汗直冒,下意識的慘叫一聲,「有人要跳樓啦!」

此刻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轉身掄圓了雙臂,不停地敲打房門,大吼起來。

「快來人啊,救命,有人要跳樓了!」

然而他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根本沒有人回應。

透過小玻璃窗可以看到,平時人來人往的走廊裡,空無一人,就連那些忙碌的護士也沒有個經過的。

陳孝學自己尋死過好幾次,而且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要死,但是今天卻莫名其妙的想要阻止別人死。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是心理潔癖在作怪,因為張學兵選擇要跳的這塊地方,是他早就相中結束自己生命的地方。

就像是許多有***情結的男子一樣,他本人卻是個渣男。

所以陳孝學認為這塊地方,第一個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要是別人死過了,他堅決會更換地方。

可問題是,這間病房裡,能自殺的地方,就這一個。

所以他在潛意識中,拼盡了力氣都要組織張學兵跳下去。

陳孝學折騰半天,既沒有開啟門,又沒有叫來人。

這貨開始絕望了,他彷彿被抽到了脊樑骨,滑落在地上,依著那扇門開始發呆。

心中不停的唸叨,完了,完了,自己就毀在眼前這個神經病手裡。

就在他絕望的瞪著神經病發出一聲慘叫跳下去的時候,忽而發現一個問題,神經病比他還不利索。

廢了半天勁,這傢伙總是笨拙的從輪椅上起來,而後剛剛扒住窗臺又重新跌坐回去。

起來,回去,如此反覆,無論如何都上不去這個不到一人高的窗臺。

陳孝學靜靜地看著他笨拙的動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這人就像是一面鏡子,將曾經的自己映照了出來。

陳孝學剛剛能下地的時候,就和這個窗臺較了半個月的勁兒,他拼盡全力都爬不上去,每次都摔得鼻青臉腫,甚至還聽到過隔壁病房裡的嘲笑和諷刺。

現在看到這人,他不但沒有嘲笑,反而漸漸地覺得這人非常可憐,自己必須幫幫他才行,否則良心難安。

陳孝學踉踉蹌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輪椅旁邊,僅僅是幾步遠,就讓他幾乎耗盡了力氣。

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忽而伸出手,拉住了那人。

「老哥,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想死麼?」

然而那人只是扭過頭,輕蔑的一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管你屁事?」

陳孝學耐著性子,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