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白髮老兵穿著胸前掛滿勳章的破舊軍裝,站在列寧大街邊,神色木然的拉著手風琴。

幾個過路的年輕女兵,停下腳步,跟隨著手風琴滄桑的旋律,唱起了《喀秋莎》。

她們短裙下的白嫩雙腿被凍得瑟瑟發抖,這秋天的寒風卻也吹不散那份火熱的情懷。

更遠處,夕陽下,翻湧的金色浪花拍打在剛剛駛出港口的軍艦艦舷,一群灰海鷗翻飛穿梭在艦尾捲起的浪花間,啄食那些被螺旋槳打昏的小魚。

從北方吹來的西伯利亞寒風,裹挾著片片雪花,落在一座筒子樓六層的水泥窗臺上,眨眼間又不知被吹向了何處。

窗戶裡十七八平米的小房間裡燒著壁爐,火焰烘烤的室內溫暖如春。

脖子上纏著繃帶,胳膊被吊起的張學兵站在視窗,聽著街上飄來的音樂,跟著節奏輕輕哼了幾句喀秋莎。

放眼看去窗外盡是海天一色,海邊一棟棟六七層高的小樓鱗次櫛比,一片白牆紅瓦順著海岸線向內陸延伸著。

夕陽正在落下,更遠處的連綿群山漸漸被黑暗吞噬。

這裡就是張學兵他們北行的目的地——沃斯托克城,螺絲國在遠東最大的軍港。

《控衛在此》

隨著飄忽不定的音樂,那天在列車上的事情像是電影回放似的,一幕幕在張學兵腦海中掠過。

那一夜由於車輛故障和鐵軌失修,發生了脫軌事故,行話叫做掉線。

張學兵和秦韻兒受傷被困車廂裡,幸好出事的地方已經臨近邊境小城,天不亮救援隊伍趕到了現場,將他們救了出來。

這時候張學兵才知道,雖說整列車都掉下了軌道,但大部分人都沒事,老秀才他們甚至連塊油皮都沒擦破。

他和秦韻兒在最不穩定的連結處,所以才深受其害。

不過倆人的傷勢也不重,立刻就被送到了邊境小城醫院。

張學兵在貨車上的貨物由於都是不怕摔的糧食和砂糖,也儲存完好。

車上損失最大的是一位賣保溫瓶的貨主,他幾車皮的保溫瓶膽被震得粉碎,怕是血本無歸了。

鐵路被毀了一大截,在修好之前,邊境小城與國內的貨運通道算是暫時斷絕。

張學兵也因此因禍得福,他的白砂糖和糧食成了這段時間唯一能送到螺絲國的貨物。

在螺絲國物資日益緊張的時候,這些東西的價值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

從醫院躺了三天,張學兵就再也躺不住了,他打算趁著良機多賣些高價,於是叫上老秀才他們直接上了去往沃斯托克的火車。

走的時候都沒有向同醫院養傷的秦韻兒告別。

主要是張學兵怕再見到她無言以對。

那天夜裡在黑暗的車廂之中,兩個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孤男寡女,放下了束縛,他們除了因為行動不便,沒有捅破窗戶紙之外,以身體相互撫慰渡過了難熬的幾個小時。

也幸虧如此,他們才堅持到了救援隊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