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燈瞬間驅散了黑暗,張學兵的目光隨著周圍乘客一起,向車中間看去。

尖叫聲來自一個少女,她就是上次在腫瘤醫院外,要歌詞的女孩王小敏。

短袖白襯衣,配著石磨藍牛仔褲,顯得她身材更加亭亭玉立,長長的馬尾搭在單薄的肩頭,我見猶憐。

張學兵一上車就發現了她,怕人家不記得自己,卻沒去打招呼。

此刻王小敏正指著一個表情猥瑣的男子,驚恐和憤怒寫滿了她的俏臉,眸子裡隱隱淚光漣漪,苗條的身段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得那麼楚楚可憐。

“唉唉,小閨女你怎麼亂說話,我怎麼流氓了,我流氓你哪裡了?”猥瑣男子吐掉嘴裡的菸屁股,狠狠踩了一腳踩滅,眼珠子溜溜的在王小敏身上亂轉。

原來是傳說中的電車鹹豬手,這種人哪個時代都層出不窮,他們專在各種通勤車輛上騷擾猥褻那些單身漂亮女孩。

有的還敢下車後繼續尾隨,給對方造成身心的傷害,甚至成為一生的陰影。

所以說這種人造成的民憤極大。

滿車上的乘客幾乎都發出指責聲,甚至有幾個年輕男子躍躍欲試要上去教訓那個鹹豬手。

張學兵卻沒有吱聲,只是站在原處冷眼旁觀,他總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可就在此刻場面再次發生變化,王小敏忽然捂著褲兜,臉色突變,“你還是小偷,我錢包沒了!”

頓時整個車裡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乘客都噤若寒蟬,甚至連看那個小偷的膽量都沒了。

這也難怪,流氓人人喊打,但是小偷一般都有同夥,而且這個時代人的法律意識淡薄,加上還曾經發生過小偷拔刀捅人的事件,更是沒人敢吱聲了。

猥瑣男子先是一陣慌張,待看到車內眾人的反應,頓時得意的笑了,“你這閨女,無憑無據的血口噴人!”

張學兵不動聲色向那邊湊了湊,藉著燈光看猥瑣男的右手,他食中二指乾瘦細長像是兩根被油炸過的筷子似的,心裡頓時有了回數。

上一世張學兵聽一個反扒的行家說過,公交工具上的扒手一般都是吃一條線的,而且有外援、內應,獨行俠極少。

這個職業也分好多檔次,最抵擋的是拎包,趁人不備直接拎走。

再一種叫劃包,他們利用刀片割開乘客的包裹竊取財物。

為了防割很多包底上都襯著鐵板,有些人還喜歡把鋼鏰放在包底上,可以起到示警作用。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後來劃包的都改成了側面劃。

最後技術含量最高的扒手叫搓皮,他們不借助任何工具,只用兩根靈活的手指,就能從失主身上偷到東西。

但是搓皮門檻很高,他們都有傳承,從小苦練用手指頭在滾開的水裡夾出肥皂頭,只有達到這個速度才算是入門級別,所以練搓皮的人手指頭跟常人區別很大。

猥瑣男是一個搓皮的,至於他的同夥,卻沒有顯露痕跡,但是絕對就在乘客之中。

王小敏氣的臉頰通紅,“剛才就你在我旁邊,還,還動手動腳,不是你是誰?”

“哎,你說人家拿了你錢包,空口無憑,要不你去搜搜他身上有沒有你的錢包!”一箇中年男子忽而說道。

猥瑣男嘴角噙著笑意,張開雙臂,“來,你搜,要是搜不到,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得手後肯定已經將贓物轉給了同夥,所以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王小敏頓時窘住了,讓她一個大姑娘,怎麼去搜男子的身體,一時間噎的她無言以對,委屈、氣憤、羞惱交織在一起變成淚水滾落。

可滿車廂的人,彷彿看不到似的,根本沒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就連售票員都視而不見。

電車忽而慢了下來,停在一個電線杆旁,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