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陽還是虎。

四年來秋公子的行蹤始終是個謎,他當年是否真的墜崖身亡誰也不敢斷定,所以至今依舊有很多人在明裡暗裡打聽他的訊息。

然而今日一見,神秘人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秋公子,我兄弟二人執行任務碰上你自認倒黴。念在我們之前在呂家沒有為難你的份上,還請公子高抬貴手,放我等一條生路。”

“可以啊。”

秋焱負手而立,面上笑容不減,“回去替我給你家主子帶個話,就說呂召言的腦袋我要了,他再敢把手伸到不東山地界,本公子一定會親自上門與他好好聊聊。”

“差點忘了,還有你們。”明亮的眼睛盯著地上兩人,秋焱手指一抬,“我很欣賞你們兩個的能力和志氣,如果在他那裡幹不下去,隨時歡迎來我這做客。”

明目張膽挖牆腳!

他倒不是覺得兩個神秘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這兩人使用的功法和武器十分罕見,讓他感覺有些新奇。更何況在地牢時這神秘人的表現也足以證明他們並非黑白不分之人,心中的底線仍在,是值得被培養的殺手。

“多謝。”

神秘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起身扶起同伴跌跌撞撞走入夜色。

葉時淵的事告一段落,秋焱反身回屋。將昏迷在地的女子攙起放在椅子上,又叮囑了葉時淵,讓他自己找人收拾屋內狼藉後就拍拍手走人了。

漫步在空曠的街道上,周圍寂靜得只剩下風聲。

月上中天,她該睡了罷。

天冷得早,家家戶戶都熄燈睡覺的時候,新元客棧的三樓還亮著一盞燈。

“大人,京城回信了。”

隨行的侍衛將密函恭敬遞上,身著素衣的中年男人立刻接過,將信上的字認認真真看了兩遍。

“呂家的行徑我早有耳聞,看來這次沒有十天八天我們是離不開這鎮子了。”

“蔣明,最近會有個年輕人來找我,你若見了切記不要失禮,速速派人來報,莫要怠慢。”

“是,屬下記住了。”

張大人站在客房窗前,跳動的燭火在屋內忽明忽暗。不東鎮的父母官是呂召言的拜把子兄弟,兩家走動十分親密。而此人更是深受呂召言的看重,對其言聽計從。

坐在桌邊,將收集來的情報整理好放進口袋裡,視線不經意間投向窗外。一個月白色的人影緩緩從街邊走過,臉上金色的小面具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寒光。

望著那人不緊不慢往街道盡頭走去的背影,張御目光凝聚,眼底沉靜如水,看不見一絲波瀾。

秋露寒涼,剛剛來到不東鎮的張大人早早起身,簡單洗漱後坐在屋內邊吃早飯邊翻動著手下送來的請帖。

“這李本雙挺會做人,老夫剛到鎮上就送來帖子請吃飯,官場的做派可是讓他摸透了。”

咬一口玉米餅,配著醃菜吃得很香。張大人揮手叫來蔣明:“等會兒我去趟李府,你到呂家辦件事。”

“大人請吩咐。”

“呂召言的大兒子前段時間在賭場殺了人,二兒子搶了王老漢家的兒媳婦。你去將這兩人請來李府吃飯,就說是我想認識一下兩位青年才俊,他們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呂召言年紀大了只想龜縮在這小鎮上安度晚年,但並不代表他的幾個兒子沒有“雄心壯志”。他巡察使的身份能直接與御史大人接觸,呂家小子聽到自己找他們吃飯定會生出被賞識提拔的心思,有利可圖,相信那二人定不會拒絕。

喝完熱粥,張大人換了身乾淨衣服出了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時不時的問問菜價,打聽打聽民生,與街邊小販閒聊幾句。溜達一圈下來,他對當地的風土民情也多了幾分瞭解。

沒有僱車,堂堂的巡察使就這麼徒步去了李府。

也怪不得李府家丁不讓他進,誰能想到朝廷派來視察的大官竟然毫無架子。且不說他是一個人走過來的,連個官員的排場都沒有,單看那一身布衣布鞋就完全是個普通百姓。

人看衣服馬靠鞍,見慣了達官貴人的李府家丁一雙雙火眼金睛竟在張大人身上失了靈。

“哦,我有請帖。”

他是空手來的,在衣服裡上上下下摸了個遍,好容易才從後腰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請帖,面上印了一個燙金的李字。

用力抖抖帖子,撫了撫上面的褶皺。張御雙手將請帖遞到家丁手上,禮貌恭謹。

“這是李大人早上讓人送來的,放衣服裡有點皺了,但上面的字還算清楚,煩請二位幫忙知會李大人一聲。”

他面上和善,說話語速不緊不慢,分明就是個極好說話的中年男人。

兩個家丁對視一眼,請他進來先在偏廳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