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以安東尼為首的義大利工程師的努力,栓劑車間的裝置正式投入生產。經檢驗,所生產的栓劑產品完全符合標準,安東尼和負責後期裝置執行的張一峰都鬆了一口氣。

德成在獲悉這一訊息後也放下心來,他一直擔心王強的事會影響到整個裝置的安裝執行,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幾天後,彭天宇陪同安東尼一行人乘機返回北京。六月沒有來送行,彭天宇稍微有些遺憾。但另一方面,他內心卻是喜悅的。六月答應和他先交往一段時間,以後看情況再說。

兩人約定每月至少通訊一次,本來彭天宇想著兩個人最好可以互相打電話聯絡,在電話裡溝通交流更方便一些,同時自己也可以在電話裡聽到六月的聲音,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可六月家裡沒裝電話,廠裡的電話又不便使用,不像彭天宇辦公室裡就有電話。彭天宇也只好作罷,選擇了寫信交流這種古老的通訊方式。

六月重新回到片劑車間上班,依然從事著封裝藥片的枯燥工作。車間裡的人,尤其那些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工,從前段時間對她的羨慕嫉妒一下轉為背後挖苦諷刺。對這些閒言碎語,六月只當沒聽見,每天準時上班,下班準點走人,也不和誰多話。六月這幅清高的做派,自然更是惹得那些傳閒話的人不滿,一時間,六月在車間裡顯得形影孤單,無人搭理。

六月對這一切毫不在乎,她的心早就不在這個看似繁忙卻閒人眾多的車間裡。如果不是擔心無法說服父母,這會兒她早就去北京了。

這個月家裡最大的事就是張小花結婚了。張玉蘭賭氣沒去參加她的婚禮,玉梅和德成也沒去。德成倒是無所謂,他覺得張小花已經是成人了,和什麼人結婚是自己的選擇,做長輩的沒必要非得要年輕人什麼都聽自己的。

張小花上身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襯衫,下面是一條米色的西褲,把整個人襯托得乾淨利落。她站在酒樓門口微笑著迎接來參加婚禮的來賓,林泉生一身黑色的西裝,也顯得格外的精神,他不停地給新來的客人發著香菸和喜糖,面對不絕於耳的恭喜聲,他更是笑容滿面連聲道謝。

張小花焦急地望著路口,前幾天她就把結婚的日子和地點通知了家裡人。姑媽聽了卻沒什麼反應,既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張小花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經快十一點半了,離開席的時間只剩半個小時,可自己家裡人一個都沒到,她這邊來的都是廠裡一起工作的小姐妹。而林泉生家裡,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凡是能叫得上號的親戚都來了。兩相比較,自己這邊就顯得有幾分落寞。

她不是沒想過叫上自己的親生父親,畢竟自己是他的親生女兒,結婚這麼大的事,無論如何他都應該露一面。面對她的邀請,父親張玉虎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從沒養育過你,承受不了這份情。”

聽了這話,張小花轉身就走,心裡只當自己的父親早已經死了。

“小花姐!”一聲呼喚把張小花拉回到現實中來,小斐和六月出現在她的面前。

張小花欣喜地問道:“怎麼才來呀?酒席都快開始了,小姑媽和小姑父呢?”

六月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媽高血壓病犯了,我爸要在家照顧她。”

張小花知道是什麼情況,卻也不想說破,她強忍著眼裡的淚水,平靜地說:“六月,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小斐嘴裡嚼著喜糖大大咧咧地說道:“還有我呢,小花姐你太偏心了。”

“是,是,是,還有你小斐,你們能來我很開心。”

六月從隨身背的挎包裡摸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鄭重地遞給張小花:“這是我爸媽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張小花接過紅包,“你回去代我謝謝小姑媽和小姑父,他們的心意我收到了。”

六月微微一笑,“先別急,還有我的呢。”說著又從包裡掏出一個紅包,“姐,這是我的賀禮,不多,你別嫌棄。妹妹祝你婚姻幸福,萬事如意,早生貴子。”

張小花捏著六月的紅包,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哽咽著說:“六月,咱倆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六月趕緊掏出手絹給張小花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大喜的日子,哭什麼,一會兒把臉上的妝哭花了,新娘子可就不好看了。”

林泉生剛接待完自己朋友,回頭看見六月和小斐來了,趕緊跑過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