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一想,自從王強去了醫藥局,自己和他的聯絡就慢慢少了。後來他又回到廠裡擔任勞服司經理,雖說在一個廠工作,可自己和他見面的時間也是寥寥無幾。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對他了解多少?他還是當年那個王強嗎?德成不敢保證。

隔了幾天,德成去針劑車間檢視安裝現場。張一峰帶著工人在安東尼的指導下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馬里奧和託尼在一旁協助。看情形,裝置基本都已經安裝到位。

德成問張一峰什麼時候開始除錯裝置,張一峰說自己不太清楚,不過聽安東尼說,明天要停工休息。

德成一聽,立刻把彭天宇叫上,一起去找安東尼問問什麼情況。

聽完德成的來意,安東尼兩手一攤:“我也沒辦法。”

“為什麼?”德成瞪著安東尼問道。

“主控裝置裡有個關鍵零件損壞了,需要從廠家發貨更換,沒有這個零件,整套裝置無法正常執行。我們已經提交了訂單,即使發航空貨運,從義大利過來也得好幾天時間。我們除了等待,還能怎麼辦?”安東尼耐心地給德成解釋。

“安東尼先生,這個零件是怎麼損壞的?它是易損件嗎?為什麼沒有給我們提供備份零件?”德成追問道。

“不,不,不,這個零件不是易損件,只不過到了它的安全使用年限,磨損得很厲害,必須予以更換。”安東尼搖晃著手指說。

德成心裡更加疑惑,他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身對彭天宇說:“你幫我問一下安東尼先生,既然明天他們沒事幹,如果他方便的話,晚上我想請他吃個飯。”

六月一聽,皺起眉頭對父親抱怨道:“你又來了,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熱衷請人吃飯呢?你究竟想幹什麼?”

德成板起臉對六月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別老拿我當小孩子,我已經是成人了。”六月惱火地說道。

安東尼稍稍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接受了德成的邀請。雙方約好明晚六點半在努力餐見面。

“又是努力餐,你就不能換個別的地方?”六月撇了撇嘴。

“努力餐有什麼不好的,味道又正宗,價格還實惠,再說你爹我也不知道其他什麼大餐廳。”德成理直氣壯地說道。

第二天,安東尼他們停工等零件,六月趁機安排他們去了趟都江堰,參觀這座有兩千年曆史,並且至今仍在發揮作用的水利工程。

身為一名工程師,安東尼對都江堰水利工程讚歎不絕,沒口子地誇讚中國古人的聰明才智。隨後一行人又遊覽了附近的青城山,安東尼對爬山沒什麼興致,在山腳下逛了一圈就提出想回去。

結束一天的旅程,安東尼回酒店洗漱一番,換上心愛的米色風衣,衣冠楚楚地跟著六月和彭天宇去參加德成的宴請。

為了這次宴請,德成專門訂了一個包間。安東尼到的時候,德成已經在包間裡等候了。

“聽小彭說,安東先生出生於釀酒世家,對酒類頗有研究。今天我準備了一款酒,請安東尼先生品鑑。”德成從身後的櫃子上拿過一瓶酒,酒瓶上的商標有些褪色,看起來年份有些久。

“這瓶劍南春是朋友送我的老酒,已經有二十年的歷史了,今天就拿它款待安東尼先生。”德成舉著酒瓶向大夥展示。

聽了小彭翻譯,安東尼站起身來,緊緊握住德成的手說了一大堆話。

“安東尼先生對你的盛情款待深表感謝,同時更加感謝你提供的好酒。安東尼先生除了是位工程師,更是一位品酒愛好者,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品嚐你帶來的美酒。”小彭對德成翻譯道。

德成哈哈一笑,找服務員要來幾個小巧的酒杯,先給安東尼倒上一杯。安東尼接過酒,湊到鼻子下聞了聞,一股凜冽的清香撲面而而來,他滿意地點點頭,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小口,閉上眼睛細細品味,只覺得此酒芳香濃郁,醇和甘甜,清冽淨爽,餘香悠長。

安東尼睜開眼,眼睛裡散發出一陣喜悅的光芒,“真是好酒,我喜歡。”又看了一眼桌上陳列的川菜,安東尼感嘆道:“也許我上輩子是一個四川人,不然怎麼會對四川的美酒和美食如此感興趣。”

聽了彭天宇的翻譯,德成一愣,六月笑著說:“爸,你還不知道呢,安東尼先生和其他外國人不一樣,他一點都不怕辣,他說他的家鄉也吃辣椒。”

“是嗎?看不出來安東尼先生還是一個妙人。”德成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