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獨自帶娃的艱辛

折騰了一兩個月，許淑華的工作還是沒有落實下來。不止陳廠長在幫忙給她找新工作，玉梅知道後，也四處幫忙打聽。無奈現在城裡工作真的很難找，很多城市居民都沒有工作，更別提許淑華還是個戶口在農村的婦女。

無論李書賢怎麼精打細算，他的工資還是不夠開支到月底，畢竟家裡有六口人吃飯，其中還有個需要奶粉兒的奶娃兒。這兩個月幸虧還有李書賢的退伍金支撐著，可長期這樣下去，遲早會坐吃山空的。

兩口子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想出個行之有效的辦法。無奈之下，許淑華做了一個決定，自己帶著孩子們暫時回鄉下去，李書賢和小飛留在城裡。李書賢本意是反對的，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團聚在一起，這下子又要分開了。可是面對嚴峻的現實，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最後只能接受了這個提議。

按照許淑華的想法，她帶著三個大孩子回鄉下繼續賣豆腐為生。考慮到自己回去後要操持豆腐生意，還要管三個大孩子，小兒子這邊她根本沒時間照看，所以打算留下讓李書賢帶著，小飛再過半年就可以送去幼兒園，到時候李書賢就不需要那麼操勞了。

商量好一切，兩口子就開始著手回老家的準備。給幾個孩子說了父母的打算以後，小慕首先表態聽從大人的安排。其實在哪裡生活對他來說並不重要，跟喧囂的城市相比，他反而更喜歡鄉下寧靜的生活。九九卻不太願意回鄉下去，這幾年在城裡生活習慣了，他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偏遠的山村老家。無論李書賢怎麼說，他都一言不發，惹得李書賢惱怒起來，一把抓過他，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幾下，可他漲紅了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是不吱聲。

小紅第一次看到爸爸生氣的樣子，嚇得腿腳都有些哆嗦，怯怯地抓住許淑華的衣服躲在她身後。

許淑華伸手拉住李書賢：“打兩下就得了，要怪就怪我們自己沒安排好，別拿孩子撒氣。”

李書賢放開九九，低著頭半天沒說話，蹲下身抱住九九，紅著眼對他說：“小九，爸爸對不起你們，沒本事把你們留在城裡。爸爸答應你，等情況好轉一點，一定會把你們接回來，你要相信爸爸說到做到。”

九九漲紅了臉，終於張開嘴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點頭，“我聽話，跟媽回去，你一定要記得來接我們回來啊！”

李書賢哽咽著說道：“回家要聽媽媽和哥哥的話，爸爸一定會去接你們的。”

一家人哭作一團，屋子裡瀰漫著離別的情緒。左鄰右舍的鄰居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自己也沒有能力幫助這一家人，只能背地裡嘆息一聲表達自己的同情。

一大早，在九眼橋附近的東門長途車站送走許淑華和孩子們，李書賢回到宿舍區。推開門，屋裡空落落的沒有點聲音，小飛躺在小床上還沒醒來。李書賢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熟睡的孩子，心裡沒來由的對他生出一絲怨艾。要是沒這個孩子，淑華也不會丟了工作，一家人也就不會分開。他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著孩子，直到孩子發出一陣啼哭聲才把他驚醒。

他手忙腳亂地給孩子換了尿布，又燒來開水給孩子衝兌奶粉。等孩子吃飽喝足又睡過去了，他才輕輕掩上門，退了出去。

“王大媽，我這就去上班了，麻煩你幫我聽著點孩子的動靜，這是我家鑰匙，謝謝了。”李書賢把孩子託付給鄰居王大媽，王大媽整天除了給家裡人洗洗衣服做做飯外，也沒啥事，欣然同意幫李書賢這個忙。

到辦公室沒做多少事，又到了中午下班時間。李書賢關了辦公的門，拿著飯盒飛跑著去食堂打飯。排隊時正巧遇見玉梅拿著兩個飯盒也來打飯。

“李主任，聽說嫂子他們回老家去了？你一個人帶孩子能行嗎？”玉梅關心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不行也得行啊。不跟你說了，我還得趕回去給孩子餵奶。”李書賢打好飯，急急忙忙跟玉梅說了一句，就趕緊往家裡跑。

玉梅回頭望著李書賢跑得風快地出了食堂，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到家，王大媽正在自己家裡抱著孩子哄，見他進門笑著說：“孩子剛才醒了，估計是餓了，你回來正好給他餵奶。”

李書賢把飯盒放在桌上，伸手接過孩子，對王大媽說：“王大媽，謝謝了，你先回去吧，家裡人還等著你做飯呢。”

王大媽笑了笑，正準備出門，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李書賢說：“對了，孩子的尿布我給換了，換下來的給你放在盆子裡了，你一會兒趕緊洗了曬曬，不然孩子的尿布不夠用。”

“知道了。”李書賢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奶粉袋子回答道。

等把孩子的奶喂完，又把盆子裡的尿布洗乾淨曬在屋門口的鐵絲上，李書賢這才坐下來吃午飯。

開啟鋁製飯盒，裡面的飯菜早已冷了，李書賢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索性把飯盒合上，給自己倒了杯熱水。他端著茶杯站在床邊，看著孩子在小床上睜著眼睛，嘴裡咿咿呀呀地發著聲音。真他孃的累，以前當兵都沒覺得這麼累，他悻悻地想到。

沒過一會兒，孩子睡著了。李書賢一看手錶，又快到上班時間了，他趕緊收拾收拾出門上班去。

下午李書賢坐在辦公室心神不寧的，估摸著小飛快醒了，又該換尿布和餵奶了。他偷空回了一趟家，果不其然，小傢伙又醒了。

匆匆忙忙收拾好一切，等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前後差不多花了半個小時。他靠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累，真的累，不過倒不是人有多累，完全是心累。

晚飯他也沒做，餵了孩子後，他把中午沒吃完的剩飯簡單地熱了一下，將就著吃了一頓，反正填飽肚子就行。

一天的勞累，讓他晚上睡得特別香，以至於孩子哭了很久他才猛地從睡夢中醒來。他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懵，這才披衣下床，又是換尿布又是兌奶粉的忙了好一陣，吃飽喝足的小飛再次睡著了。經過這麼一折騰，李書賢睡意全無，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李書賢起床後，覺得整個人都昏沉沉的，他打來冷水洗了個臉，清冽的晨風從冰冷的臉上拂過，總算讓他清醒了幾分。

重複了一遍已經滾瓜亂熟的操作，安頓好小飛以後，李書賢匆匆趕去上班。一路上想著照看孩子和工作之間的矛盾，他心頭不由多了幾分煩躁。這幾天雖然沒人說他照料孩子耽誤了工作，可要是總這樣，保不住會有人跳出來指責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總算是熬到了秋天。李書賢覺得自己一天都沒有歇過，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照顧孩子。期間許淑華來了兩封信，知道他們回去後一切都還順利，小紅也上小學了。豆腐生意也還行，以前的老顧客都還記得她，依然會來照顧她的生意。知道他們一切都好，李書賢也放了心。回信也沒有抱怨自己獨自帶孩子的辛苦，只說小飛又長重了，也長高了，總之一切都好。

昨天夜裡孩子哭鬧好幾次，害得李書賢起來了好幾趟，第二天早晨醒來，只覺得頭暈得厲害。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睡眠不足，給小飛餵過奶後又去睡了一會兒。還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去上班。等到中午醒來，李書賢覺得口乾舌燥，想坐起來倒點水喝，剛起身，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扶著床沿坐了一會兒，心想多辦是自己昨晚起來時沒穿外套受涼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壞了，自己發燒了。

李書賢掙扎著起了床，先去看了看小飛，孩子已經醒了，躺在床上不哭不鬧，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著。李書賢拿起桌上的溫水瓶搖了搖，裡面沒多少水了。兌好奶粉兒餵了小飛後，李書賢支撐著去了趟醫務室，值班醫生給他量了下體溫，果然是發燒了，度數還不低。

拿著醫生給的退燒藥，，李書賢回到家裡，燒好開水灌滿溫水瓶，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吃藥，昏昏沉沉的忘了蓋上溫水瓶的蓋子就又睡下了。

這一覺李書賢一直睡到下午五點鐘，才被小飛的哭鬧聲吵醒。他努力地睜開眼，伸手摸了摸額頭，燒倒是退了，額頭也不燙了，就是覺得肌肉痠痛，渾身無力。

他在床上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小飛在身旁一個勁地哭鬧。李書賢緊咬牙關坐了起來，昏昏沉沉地下了地，從溫水瓶裡倒熱水給小飛兌奶粉，他沒有注意到溫水瓶的蓋子沒有蓋，實際上他是用涼水給小飛兌的奶粉兒。

等小飛喝完奶，李書賢又給他換好尿布，並且把盆子裡幾塊用過的尿布都洗了，這才給自己下了一碗酸辣掛麵當晚飯。又燙又辣的掛麵一下肚，李書賢出了一身汗，頓時覺得頭腦清醒了一些。

吃過麵，李書賢靠在床上休息，他不敢直接躺下去，害怕自己一躺下去就睡著了，晚上九點左右他還要給小飛喂一次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