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看起來還不錯,早晨起來,天邊飄著幾朵白色的雲彩,清晨的小風陣陣吹過,一掃昨夜的悶熱。

吃過早飯,玉梅跟德成說了一聲,便帶著六月出了門。經過小封家門口,她喊了一嗓子:“秀娥,你快點,不然要遲到了。”

徐秀娥在屋裡答應了一聲,推著車出了門,笑著拍了拍六月的頭,和玉梅一起騎上車走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著閒話,不知不覺到了廠裡。徐秀娥突然在廠門口停下車,玉梅一愣,趕緊捏住車閘剎住車。

“怎麼了?秀娥。”

“玉梅,你知不知道哥在廠裡出事了?”

“出事了?我不知道啊?他回家也沒跟我提過,他出什麼事了?”玉梅一臉驚愕地看著徐秀娥。

“我也是昨晚才聽小封說的,說哥以前當過國民黨軍醫的事被人給揭發了。這一陣哥每天都被廠里拉去批鬥,還捱了打。這事兒你真不知道?”

“我哪裡會知道,他回家啥都不跟我說。不行,我得馬上去他們廠看看。秀娥,麻煩你幫我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去,我去辦公室請個假。”玉梅一聽,不由著急起來。

“嗨,早知道哥沒跟你說,我就不該多這句嘴。”徐秀娥顯得有些懊悔。

“不怪你,這麼大的事你哥就不應該瞞著我。”

“哥一定是不想讓你擔心,這才瞞著你,你也別怪哥。”

玉梅把六月交給徐秀娥,心急火燎地往辦公室去,迎面碰見剛好來上班的李書賢。李書賢見她風風火火地朝辦公室跑,好奇地問了一句:“小張,大清早的你跑什麼?”

“我家裡有點兒急事,改天聊。”玉梅撂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跑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李書賢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抬頭看見徐秀娥笑容滿面地站在廠門口。

“小徐,今天有什麼好事?笑得這麼開心。”

“是有好事,我快開心死了。但我就不告訴你,你自己猜。”徐秀娥一臉開心地跟李書賢打趣道。

“這哪能猜得到?小姑娘蠻調皮的,不跟你說笑了,我去上班了。”李書賢覺得廠裡的小姑娘都挺有意思的,以前在部隊的時候,自己面對的全都是些糙老爺們兒。現在可好,廠裡一多半兒都是姑娘、大媽,自己還真有些不習慣。

李書賢搖著頭走了,只剩下徐秀娥一個人滿臉笑意地站在廠門口。

德成弓著腰站在廁所裡,費力地打掃著地上的垃圾。王強跑了過來,嘴裡嚷嚷著:“師兄,剛才門衛室打電話到科裡,說嫂子在廠門口等你。”

“啊?玉梅來做什麼?是不是六月出了什麼事?”德成站直身吃驚地問道。

“我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

“好,好。”德成趕緊把清潔工具順在牆邊,轉身往廠門口跑去。

玉梅焦急地廠門口等著德成,看見德成跑了過來,她急忙迎上前去。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六月出了什麼事?”不等玉梅開口,德成就急切地問道。

“六月沒事兒,我是專門過來問你的。出那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跟我說。”

“我能有什麼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德成攤開手說道。

“你就瞞著我吧,廠裡是不是在開你的批鬥會?你當過國民黨軍醫的事被人揭發了?”玉梅瞪了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德成吃了一驚,這件事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瞞著玉梅,就是怕她擔心。

“要不是就今天秀娥告訴我,我還一直被矇在鼓裡。”玉梅恨恨地說道。

“她怎麼會知道的?是小封告訴她的?嗨,小封也是個管不住嘴的傢伙。”

“你先別管是誰說出去的,說說你什麼情況,今天有沒有開你的批鬥會?他們怎麼還打人呀?”

“哪能天天開我的批鬥會,廠裡還開不開工了。再說了,廠裡又不止我一個人被批鬥,大家都輪著來,總不能讓我一個人霸著舞臺不讓吧。”德成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地說道。

“你還有心思說笑呢,人家都快急死了。”玉梅紅著眼圈說道。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熬一熬就過去了。”

好說歹說地把玉梅勸了回去,德成轉身回到廠區,今天下午還有一場批鬥會等著他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德成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王強叫住他,從包裡拿出一個瓶子,“師兄,這是我爸泡的虎骨酒,這可是真資格的虎骨泡的。老爺子專門讓我帶給你,你每天回家喝一杯,對你腰上的傷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