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架隊抬著傷員們又走了一段路,到達李書賢他們前段時間駐留的那處密林。此刻密林深處到處搭建著各類的帳篷,除了那種他們非常熟悉的單兵帳篷外,還有不少寬闊而高大的帳篷也佇立其間。李書賢粗粗看了一下,裡面有用來指揮作戰的、有儲備糧食彈藥的、還有負責全軍通訊的以及能夠開展手術的醫療帳篷。

擔架隊把他們抬到醫療帳篷外,將他們移交給前來接收的醫護人員。李書賢坐了起來,跟一路辛苦把他抬到這裡來的擔架隊員握手告別,他順手把手裡攥著的糖果遞給了他們。擔架隊的藏族老百姓露出高興的神情,接過糖果對李書賢說了一句藏語,這才轉身離去。李書賢聽不懂,但大概明白是謝謝自己的意思。

“老李,這可是外國糖果,你不留兩個自己嚐嚐?”一起被抬過來的副排長笑著問他。

李書賢呵呵一笑:“這外國玩意兒我吃不慣,還是咱們自己的饅頭好吃些。”

“你可真是個土包子。”那個排長咂咂嘴,有些惋惜地說道。

戰地醫院的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傷情和治療情況,發現他們這一批傷員的傷情還不算嚴重,基本每天定時吃藥換藥就可以了。於是便讓醫護人員給他們安排帳篷。

李書賢住的帳篷很寬大,一個帳篷裡沿通道擺了二十幾張床。李書賢慢慢地挪到自己的床鋪上。坐在鬆軟的床墊上,想起自己冰冷的單兵帳篷,李書賢心裡感慨道,這才是人睡的床嘛。他換好病號服,舒服地躺在床墊上,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換藥了。”有人在輕輕地搖著他,李書賢睜開眼睛一看,面前是一張年輕姑娘的臉龐,圓圓的,梳著兩條小辮子,此刻正面帶微笑看著他,一笑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這是個愛笑的小姑娘,可愛極了。

李書賢搖了搖頭,清醒了幾分。“換藥了嗎?”他問道。

小護士邊準備藥品邊笑著說:“嗯,今天要換一次藥,免得傷口感染。”

李書賢正準備坐起來換藥,忽然想起自己的傷口在大腿上,他有些扭捏地問道:“哎,這個....這個,我可不可以自己換藥?”

小護士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麼要自己換藥?是擔心我不夠專業嗎?”

“不是,不是,你千萬別誤會。主要是我這傷,它……它.......”李書賢吞吞吐吐地不好意思開口。

“你的傷究竟怎麼了?醫生說不是處理得挺好的嗎?這跟你要求自己換藥有什麼關係。”小護士有些急了,不高興地說:“你就別磨磨蹭蹭耽誤我時間了,那邊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呢。”

“主要是我這傷它傷得不是地方,在大腿根那兒。”李書賢扭捏地說道。

“嘿!我還以為是啥大不了的事呢,原來是這個原因,看不出來你還挺封建的。我跟你說,你現在就是個傷員,老老實實接受治療就行了,整天瞎想什麼。躺好,把褲腿脫出來,換藥!”小護士笑了起來,隨即語氣堅決地命令道。

李書賢漲紅了臉,躺在床上,把受傷那條腿的褲子褪了下去,閉上眼睛任由小護士給他換藥。

小護士換藥的手法專業而輕柔,儘量不觸碰到他的傷口,很快就給李書賢把藥換好了。

小護士看到李書賢還閉著眼,笑著拍了他一下:“好了,快把褲子穿上,小心著涼。高原感冒會要命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謝謝!”李書賢忙不迭地穿上褲子,真誠地對小護士表示感謝。

“不用謝,明天見,老封建。哈!哈!哈!”小護士收拾好東西,一邊笑著一邊往外走。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個小護士來給李書賢換的藥。一來二去的,兩人漸漸熟悉起來。小護士名叫洪梅,也是川省人,老家在三臺縣。

有時洪梅過來換藥,遇到不太忙,就會留下來和李書賢閒聊幾句,有時也會帶點蘋果之類的水果請他吃。

每次聽李書賢講軍營裡的趣事,小姑娘都會笑得樂不可支 。這清脆的笑聲在李書賢無聊的養傷日子裡,總能帶給他些許的生活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