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輝推開保衛科的門,頓時被屋裡的煙霧嗆得一陣咳嗽,他一邊皺著眉頭揮手驅散眼前的煙霧,一邊快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廠長!”魏長明站起身來招呼陳廣輝,一群人正圍著橢圓形的會議桌在開會,聽到魏長明的招呼,都轉頭看向陳廣輝。

“你們這群煙鬼,要抽菸就把窗戶開啟透下氣嘛。你們這是在抽菸嗎?簡直就是在燻臘肉,人都快被你們嗆死了,真佩服你們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坐得住開會。”

魏長明尷尬地笑著說道:“都習慣了,我們保衛科的同志絕大多數當過兵,都是些大老粗,在部隊上不講究慣了。”說著回頭對那些還在吞雲吐霧的手下喝罵道:“還他媽的抽,都把煙給老子掐了,沒看見把廠長給嗆得。”

陳廣輝擺擺手,在桌邊魏長明讓出的位置上坐下,開口說道:“在部隊當過兵就了不起了?就應該不講究?我也是部隊上退下來的,是不是也該不講究?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說正事,調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線索沒有?”

魏長明趕緊拿起桌上的會議記錄,瞄了兩眼說道:“根據我們的判斷,黃金的丟失時間應該是昨天上午出庫後到昨天晚上入庫前。還有就是昨晚的入庫登記應該有問題,只是不知道是稱重時就少了九克黃金,還是稱重後丟了九克黃金。”

“你們沒找當事人問問?”陳廣輝問道。

“問了,當時負責稱重的徐秀娥咬死說稱重下來就是五十八克。”魏長明回答道。

“王欣呢?當時他有沒有看到稱重的過程?”陳廣輝又問。

“王欣他昨晚吃壞了肚子,稱重時剛好去上廁所了。等他回來時,徐秀娥已經稱好重量填好了表。”魏長明答道。

“這個王欣也是的,偏偏在這個時候上什麼廁所。”陳廣輝不滿地說道。

“這個也不怪他,我們保衛科的職責裡沒有負責稱重這件事,他只負責和張玉梅一起簽字確認然後鎖上保險櫃。”魏長明替王欣解釋道。

陳廣輝沉思了一下,說:“我覺得這是個很大漏洞,起了盜竊心思的人很可能會利用稱重這個環節作假。不行,以後你們保衛科要負責監督稱重的全過程。”

“是,我們馬上制定新的制度。”魏長明連連點頭。

“在場的其他人怎麼說?”陳廣輝接著問道。

“王金泉說他不負責稱重,所以也就沒注意,當時他在打掃清潔。林俊倒是說他當時在場看著,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對了,張玉梅從林師傅那裡回來後有沒有復秤?”陳廣輝追問道。

“嗯,這個我們還沒有問呢。”魏長明低著頭,回答的聲音有些小。

“我都不知道說你們什麼好了,一大幫子人,這麼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都是吃閒飯的嗎?保衛科?廠裡還能指望你們來保衛?”陳廣輝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怒火。他之所以同意不報案,除了不想影響廠裡年底評先進外,還有就是這件事本身並不太複雜。他想著保衛科能迅速解決問題,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範圍內。可沒想到保衛科這幫人,一個個平時看起來威武雄壯的,卻一個有腦子的都沒有,搞了一整天,連一條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陳廣輝越想越氣,既生氣有人居然敢在他眼皮下偷公家的財物,又氣保衛科這幫人無能。他一拍桌子,說道:“今天我就不追究了,明天,明天,你們一定要把丟失的黃金給我找出來。”說完拂袖而去,留下保衛科的人大眼瞪小眼的。

“好了,別看了。都聽著,明天一上班,就把張玉梅他們找來分別問話。務必要把那個偷黃金的內賊給我找出來。廠長的板子要是打到我身上,我就讓你們脫層皮。散會!”魏長明的臉色難看至極。

為了避嫌,玉梅他們下班時,在保衛科同事嚴厲的目光注視下,把自己從更衣室拿出的隨身小包,還有衣服的衣兜,褲子的褲兜一一翻給他們看了。

玉梅叫上徐秀娥一起走,她有些問題想私下裡問問徐秀娥。徐秀娥卻說自己今天要回孃家,不和玉梅一起走了,說著騎上車自顧自地走了。

玉梅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心裡一陣難過。她剛才仔細回想過昨天可能出問題的環節。最大的可能就是徐秀娥稱重時,填寫了一個虛假的數字,而自己出於對她的信任,沒有對這個數字產生懷疑,直接按照她填寫的數字就簽字入庫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玉梅推測的,目前還沒有證據,自己當時簽了字,這就意味著自己對徐秀娥填寫的資料的認可。可徐秀娥為什麼要這麼幹呢?一旦被查到,是會被開除甚至判刑的,玉梅實在想不出她這麼幹的理由。

玉梅有些沮喪地回到了家,德成有些意外,問道:“你不是說這幾天要加班嗎?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玉梅在屋簷下架好車,轉身回屋坐下,沉默地望著窗外的核桃樹。德成又問道:“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去給你做飯,我在廠裡食堂吃了才回來的。喲,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玉梅含著眼淚坐在屋裡,德成這一問,她再也忍不住,小聲地抽泣起來。

“出了什麼事?你別哭,這不還有我嘛,有什麼天大的事,給我說說。”德成趕緊把玉梅摟在懷中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