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田野,處處散發著春天的氣息,水田裡泛著波光,已經有農人彎腰在水田裡插著水稻秧苗了。

一位年輕的軍官揹著行囊,提著包,邁著標準的步幅行走在田野間的鄉村土路上。他的臉上帶著微笑,眼神裡有種期待的神情。

“書賢哥,是你嗎?”旁邊田裡忙活著的小夥子抽空伸了一下懶腰,正好瞧見那軍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喊了一聲。

年輕軍官轉過頭,看了一眼田裡的年輕人,大聲問道:“你是山娃子?”

“是我,書賢哥,真的是你回來了?你這一走都好幾年沒回過家了。”山娃子激動地穿過水田,走到田坎上來。

“嗯,我服役的部隊離這裡太遠,而且當兵前幾年也沒有探親假,所以我一直等到現在才回來。”李書賢拍了拍眼前這個年輕人粗壯的肩膀,山娃子是自己弟弟小時候最好的玩伴。

“書賢哥,你等我一下,我陪你回村去。”山娃子蹲在水田邊把手洗了洗,坐在田坎上穿好鞋子,陪著李書賢一起回村裡。

剛走到村口,山娃子就衝著河邊的田裡大喊了一聲:“良娃子!快過來,你哥回來了。”

河邊地裡幹活的人都直起身往這邊張望,一個瘦瘦的身影扔了手中的秧苗,快步朝這邊跑過來,邊跑邊喊;“哥,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李書賢認出那是書良,一晃幾年過去了,書良已經長成一個大小夥子了,只是個頭沒怎麼長,看起來顯得有些瘦弱。他朝弟弟使勁揮揮手;“書良,是我,我回家來看你了。”

書良幫哥哥提著包,和山娃子一起跟著書賢回了家。

書賢推開自家小院的門,走了進去。幾年沒回家,家裡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只是在院牆下書良種了些瓜菜在那裡。

書賢拖過小板凳,坐在院中的樹下,感慨道:“終於回來了,我在西藏經常夢到家裡。”

書良把哥哥的行囊、揹包放進屋裡,去廚房給他打來洗臉水,書賢用清水洗了臉,此時有清爽的風吹過,頓時覺得自己清醒了幾分,旅途的疲勞也減輕了許多。

書良給哥哥倒了一杯水,拿著板凳和山娃子一起坐在書賢的身邊,聽書賢講著遙遠的西藏故事。

“對了哥,你回家咋還背床被子回來呢?家裡又不缺被子,大老遠地揹回來你不嫌累贅?”

“我們回家探親都是扛著鋪蓋卷的,我們搭乘汽車團運送物資的往返車進出藏,沿途住的兵站是不提供被子的,真要是沒被子蓋,會凍死人的。”書賢喝了一口水接著說;“原本我是沒有假期的,在西藏,原則上戰士超期服役三年過後,才能輪流回鄉探親一次,也就是說我得服役五年左右才可以回家探親。”

“我算算,你這才去了四年多呀,哥,那你是怎麼搞到探親假的?”書良很好奇。

李書賢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肩章,“看見沒有,全靠這東西,哥才有了這次的探親假。”

書良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書賢肩章上的那顆金星,“哥,你這是啥呀?”

“你哥我現在是少尉排長了。”李書賢自豪地說道。

“少尉排長?哥!你當官了?你是軍官了!”李書良高興地喊了起來。

李書賢點點頭:“本來去年我就應該退役回家了,可是部隊不放我走。西藏那邊新兵不好招,這老兵再一走,那不就沒人了,所以部隊才把我們這批超期服役的老兵提拔為軍官,讓我們繼續留守西藏。我正好趕上這一批,你哥我就這麼成了軍官,部隊還給我特批了三十天的探親假。”

“哥,你這排長是多大的官,能管多少人?”李書良羨慕地看著哥哥身上筆挺的軍服。

李書賢揭下頭上的大蓋帽,搔了搔幾天沒洗而發癢的頭皮,呵呵一笑,“我這排長可是部隊裡最小的官,手裡就管著三十個大頭兵。”

山娃子嚥了一口口水說:“哥管的人雖然不多,可你也是咱們村第一個當軍官的人,頭一份兒呀,真了不起!”說著衝書賢豎起了大拇指。

說話間到了午飯時間,李書賢站起身來:“山娃子中午別走了,一會兒在我們家吃飯,我這就去做飯。”

山娃子突然笑了:“中午咋們是要在一起吃飯,不過不在你家吃。”

李書賢奇怪地問道:“不在家吃,那去哪裡吃?”

李書良站起來說:“哥,走吧,到公社食堂吃飯去。”

李書賢疑惑地問道:“什麼公社食堂?”

“哥,你還不知道吧,咱們現在不叫合作社,改叫人民公社了。自從建立人民公社後,口糧就由公社、生產隊掌管。各生產隊都建起了公社食堂,只要是公社的人,都可以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