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砌的紅磚牆,高大的灰色水泥築成的大門,上面掛著白底黑字“錦江市第一製藥廠”的牌匾。此刻正值,上班時間,進出廠門的都是些年輕人,穿著藍色或土黃色的工裝,一邊談笑著一邊走進廠門,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德成看著眼前的這些年輕人,不覺有些感慨,也許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偏頗,能和他們一樣來這朝氣蓬勃的廠子工作,其實也挺好的。

門衛室保衛科的同志攔住德成,德成拿出一張紙條看了一眼,說:“你好,同志,我是來找趙新民同志的。”

保衛科的同志打量了他一眼,“是找趙廠長的吧?”

德成點點頭:“是啊,我就是來找趙廠長。”

保衛科的同志指了指廠子中央剛栽上梧桐樹的大路,“一直走,走到水塔就右轉,進去的第二個路口再右拐就是廠裡的辦公區。”

德成謝過保衛科的同志,順著他指的路找到了廠長辦公室。廠長辦公室虛掩著,裡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不行!我這又不是養老院,你弄一個四五十歲老孃們來幹嘛。”

“老趙,這人可是李局長愛人的大姐,咱們怎麼也得照顧一下。不然將來見了李局長,面子上不好看。我的意見是把她安排到辦公室去,平時就發發報紙,打開啟水,權當是養個閒人。”

“老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我都是國家幹部,是共產黨員。國家之所以讓我們來搞這個製藥廠,那是看重我們的工作能力,相信我們能讓廠子儘快投入生產,為國家做貢獻,不是拿給我們做人情養閒人的。”

“老趙,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李局長畢竟是醫藥局分管我們的副局長,這關係要是搞不好,我怕以後廠裡的事不好辦啊。”

“有什麼事不好辦的?我就不信了,咱們廠今天不收這個老大姐,他李局長日後還會打擊報復我們不成。老包,你說實話,這事兒是李局長親自找你說的,還是李局長愛人跟你說的?”

“李局長倒是沒找過我,是李局長愛人打電話給我說的。我想李局長不可能不知道吧?”

“你還別說,說不定李局長還真不知道。老包,這事兒就這樣了,你給李局長愛人回個話,說我們廠只招青年工人,後勤人員一概不招,有什麼事讓他們來找我。”

“唉,老趙啊,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認死理。好吧,我去給李局長愛人回個話,把她的事給推了,以後醫藥局那邊有什麼麻煩事你可別怪我。”

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頭頂有些禿,嘴裡嘟嘟囔囔的。推開門猛地看見德成站在門口,嚇了他一跳,心情本來就很不愉快的他厲聲喝道:“幹什麼的?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偷聽。”

德成被這一聲突如其來呵斥搞得莫名其妙,他愣了愣,回過神來指著廠長辦公室說:“我是來找趙新民廠長的。”

“你是哪個?找趙廠長啥子事?”老包像審問犯人一樣連珠炮地發問,發洩著心中的邪火。

德成平靜地看著他,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他已經判斷出這個人就是剛才聽到的對話裡的老包,並不是他要找的趙廠長。老包見德成沒有回應他,更加氣惱,正要發作。卻聽門口傳來趙廠長的聲音;“你好,我就是趙新民,找我有什麼事?”

德成笑了笑,說道:“我叫餘德成,是曾明讓我來找你的。”

“你就是小余?你的事曾明都跟我說了,請進。”趙新民開啟門把德成讓進屋。

德成微微衝老包點點頭,進了辦公室,趙新民順手虛掩上了門。老包臉上充滿了疑惑,站了片刻,陰著臉走了。

趙新民請德成坐在辦公室的木椅上,德成坐下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趙新民。他個子不高,大約三十來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渾身上下透著精明能幹。

“你的事曾明都跟我說了,曾明以前和我是一個部隊的,後來他調去做地下工作,他這一走我們有十來年沒聯絡了。前不久我轉業來了省城,透過老戰友才知道他也在省城,這不,最近才又聯絡上了。瞧我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還是說說你的情況吧。”德成看得出趙新民是個挺懷舊的人,一上來就跟他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