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身份的證明(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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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院子裡糾纏在一起,突然從院門口傳來一聲怒吼:“你們幹什麼?連一個瘋婆子也欺負!”
德成和玉梅回頭看去,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漢子站在院門口,手裡提著個竹籃,衝著兩人呵斥到。
德成無奈地鬆開手,“大哥,不是我們在欺負她,你看,是她抓住我的手不放。”
來人幾步跨進院子,把手裡的竹籃放在地上,伸手輕輕握住老婦人的手腕,“大嫂,懷義回來了,你看你這臉髒得懷義都認不出你來了,還不趕緊去洗個臉。”
老婦人聽了,放開德成的手,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臉,“真的這麼髒嗎?我早上是洗過臉的,那我再去洗洗吧。”說著看了一眼德成,“懷義等著我,媽馬上就好。”說完她就進屋去拿了盆子去打水洗臉。
那人嘆了一口氣,有些警惕地看著德成和玉梅,“你們是哪裡的?來這裡做什麼?”
玉梅趕緊說:“你好,我是妙玉的妹妹張玉梅,我姐姐專門讓我來看望楊大叔的。”
那人皺著眉頭想了想,搖搖頭:“妙玉?妙玉是誰?不認識。”
玉梅愣住了,德成想了一下,明白了,開口解釋道;“妙玉是她姐姐出家後的法名,她姐姐原來叫張玉蘭。”
那人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問道:“玉蘭出家了?什麼時候的事?”
玉梅說:“是去年年前的事了,我姐姐不知道咋想的,突然就出家為尼了,誰都勸不住。”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心裡算著玉蘭出家的日子就在楊懷義離開之後不久。他望著玉梅,有些苦澀地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姐姐為什麼出家,唉,這都是命啊。你姐姐和我大哥的兒子楊懷義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情投意合,本來等著懷義高中畢業,我大嫂就準備上你家提親去。”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唉,也是天不遂人願,前年底楊懷義被當作共產黨槍斃了。算算時間,你姐應該就是在這段時間出家的。”
玉梅這才知道姐姐出家的真正原因,她不禁為姐姐感到難過,隨即又問道:“請問大哥貴姓?你知道楊大叔去哪裡了嗎?”
那人回答道:“我叫魏九,是楊天賜的小兄弟。楊大哥現在被關在鎮上的學習班審查呢。這不,楊懷義死後,他媽就有點瘋瘋癲癲的,平時就靠楊大哥照顧著,現在大哥不在家裡,只有我一日三餐給她送點吃的過來。我本想把她接去我那裡,可她怎麼也不肯離開自己家,一直說怕楊懷義回家找不著人。”
玉梅吃驚地問道:“楊大叔被關在學習班?為什麼?聽說學習班只關地主老財,難不成楊大叔也是個大地主?”
魏九搖搖頭:“我大哥家裡以前也就幾十畝地,後來為救楊懷義,又賣了五十畝,家裡就只剩十畝地了,他算什麼地主,還不夠格呢。”
“既然是這樣,那楊大叔為什麼會被關進學習班?”德成問了一句。
魏九有些無奈地說道:“還不是因為大哥是個熱心腸的人,鎮上鄉里不管是誰家有事,都來找他主持公道。他又好面子,從不肯推脫,漸漸在鎮上操出些名氣。解放後,有人到工作組舉報大哥是舊社會的袍哥大爺,土匪惡霸,是政府的打擊物件。這不,工作組就把大哥給關起來審查,我大哥只得把大嫂託付給我照看。這都過好長時間了,工作組一直都沒有結論。反正我覺得大哥不會是壞人,我從來沒見過他做惡事,這點我可以保證,可惜沒人聽我的。”
德成感到這件事有些蹊蹺,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是說楊懷義是被當作共產黨槍斃的嗎?那他就是革命烈士,楊大叔就應該算是烈士家屬。政府的政策是優待烈士家屬的,又怎麼會把楊大哥關起來呢?”
“這個我也跟工作組講過了,楊懷義是因為參加共產黨而死的。可人家去省城查了檔案,檔案裡找不到楊懷義的名字。我問這事怎麼處理,工作組說得找組織開的證明,證明楊懷義是革命烈士,沒有證明大哥就不能算是烈士家屬。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裡開證明。又問工作組的同志,他們說要去找楊懷義生前所屬的組織開證明。我和大哥連楊懷義生前在幹什麼都不知道,又去哪裡找他的那個組織呢?唉!真是麻煩啊。”說起這事,魏九不斷搖頭嘆氣。
德成思考了一會兒,對魏九說:“你們不要著急,我有個朋友是市裡公安局的,以前也是共產黨地下組織的成員,我回去問問他該怎麼辦。”
玉梅知道他說的是曾明,她忙點點頭對魏九說:“是啊,我們回去就幫你們問問,爭取早點把楊大叔放出來,幫懷義哥找到證明。”
魏九緊緊握著德成的手搖了搖:“多謝兄弟,要是能把我大哥放出來,我魏九一輩子感激你!對了,還不知道這位兄弟貴姓?”
德成忙說:“九哥別客氣,我叫餘德成,叫我德成就好了,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正說著話,王彩琴已經洗好臉,重新梳了頭,又換了身乾淨衣服來到德成跟前,握著德成的手,溫柔地看著德成,眼裡盡是愛憐的目光。
德成任由王彩琴握著自己的手,恍惚中彷彿看見自己的媽媽,是的,一樣的神情,一樣的目光,這是媽媽的樣子,天底下的媽媽看著兒子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媽,你還好嗎?”德成這聲發自肺腑的真摯問候瞬間讓王彩琴淚流滿面。她默默地摩挲著德成年輕的臉龐,臉上慢慢綻放開幸福的笑容。
當德成和玉梅離開時,走出好長一段距離後,德成回頭望去,王彩琴在魏九的攙扶下,依然站在院門口不停地在向他們揮手。夕陽下,老人的身影漸漸沒在一片光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