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霽月(五)(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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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直接是沐子優的房間,裡面簡牘堆積,墨香和木頭的氣味撲鼻而來,只是光線很暗,從狹窄昏暗的甬道出來後,竟然眼睛不用適應屋子裡的光度。
此時沐子優跪坐在燭火下的桌案旁,看似是在寫什麼。這屋子除了這麼一個入口外,就只剩下一扇窗了,屋內全都是滿架滿架的卷牘。那人把人領到後就識相地退下了。
沐子優放下了筆,走到桌前斟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梁惠,一杯自己拿著。
“三王爺好神通啊,連我們的暗號都知道,但我似乎記得三王爺並不是我的人啊。”
梁惠接過茶一飲而盡,笑道:“不經意間抓到個小賊,‘好心’問了幾句。不過國師你這地方到也挺獨特的。”他又認真打量了一遍屋子,得出最後的結論:“你這屋子打造出來結構怎麼不像活人住的?”
“若是王爺要是前來就為這點事,那還是請回吧。”沐子優把他剛放下的杯子續滿水,不鹹不淡地下了逐客令。
屋內燈火綽綽,唯一的窗子還被黑色帷幔封得嚴嚴實實,似乎白晝的日光不應該光顧此處,跳曳的燭火帶動牆壁上的影子晃來晃去。
梁惠低頭看了眼茶杯,說道:“國師對我還是這麼不客氣,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站我這邊,但基本的交道還是要打吧。”
他不等沐子優開口,很快地接著說:“既然我是留京輔政的,你與清野王也是輔政大臣,我們之間還是有必要聯手的,就算目的不同,但總有那麼一段路是順路的。”雖然他低著頭,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色,但話語中還是可以讓人感覺到危險的味道。
沐子優看著,暗地裡在打量他,這個有一半契丹血統的王爺,果然骨子裡還是有那契丹族的野心和侵略性,精明又果敢,如果是簡單聯手的話,確實會為她省去很多麻煩。
思索到這裡,沐子優的語氣便也軟化了不少,跪坐到席墊上:“你繼續說。”
梁惠看她有鬆動,便也坐下來與她對視,笑著慢悠悠倒掉了那一滿杯茶,又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柏王爺離京了?”
“京城不是人盡皆知嗎,三王爺問得屬實迷糊。”
梁惠往前靠近了一步,仍是笑道:“子優,你和柏越之間的隔閡從八年前就有了,互相不信任的盟友是不會有什麼成就的,不如棄了他,跟我。”
“你知道我是雁蕩山一戰出來的人,就不可能對北漠外族人有任何好感,而你流著一半契丹血統。”沐子優冷淡地回絕道,“柏越和我只是私人恩怨,在大局上目的是一樣的。既然是盟友,彼此之間有隔閡也是正常,以利益為紐帶的關係,又怎麼能奢想完全契合?”
梁惠靜靜地聽她講完這些話,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沒有下去過,“子優,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你只有在心虛的時候,話才會變得很多。”
他觀察到沐子優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便慢悠悠地說道:“你的勢力範圍,他是老王爺的兒子,你是北漠軍師的女兒,在邊疆,他的威望絕對比你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看好的是誰,但一定是不同的人。你算不過他的。”
沐子優端起了茶杯,頓了一下說道:“他回京比我早,佈局也比我早,他到底隱藏了多少勢力,我們都不知道,所以誰都算不過他。”
“不一定,他沒你想的那麼厲害。”
“那三王爺需要我配合你什麼,你又能為我帶來什麼。”
“我能幫你控制朝堂以及西南三郡的兵權,你只需要幫我出宮,以及打點宮外的事情,陛下不許我出宮。”梁惠笑道,“其實說實話,你我最好的聯手方式就是成親,那樣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你有西南三郡的兵權?為什麼會在你手上?”
沐子優自動忽略他後面那句話,重點是落在了前面他給出的條件上。要知道,一個地方的兵權通常是天子和將領各持一半虎符,合則才能調動一方兵權,梁惠如今說他可以調動西南三郡的兵權,只有兩種情況,要麼皇帝給了他虎符,他取得了在西南三郡的威信,要麼就是他已經控制了西南三郡。
梁惠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笑道:“不用緊張,那本該就是我的。我已經這麼有誠意了,子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沐子優瞥了他一眼,道:“聯手可以,其它免談。如果你有什麼需求,我會安排人去和你對接。”
梁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淺笑著點頭,然後作揖告退,依舊是之前那名五官保章正接引他下去。
待到人完全下去後,一個黑影才從角落處閃現出來。
“現在我是你的主子對吧?”沐子優背對著他問道。
拾一撓撓頭,笑得一臉憨厚:“話是這麼說,但我家王爺是把我借給您用,我的主子就還是我家王爺啊。”
“在京城裡,你歸我差遣,既然王爺已經要離京了,那剛剛這些事,還請你三緘其口,不然我就只好用我的方式讓你閉嘴了。”
拾一忙笑道:“好說好說,那我肯定聽您的。”
從觀星臺出來,梁惠輕呼了一口氣,繞到御花園的一座假山下,賞花的間隔中輕聲來了一句:“事情都辦妥了。”
他突然又想到了夏家那小妮子,就掉頭往御書房走,問守門的公公:“夏家三小姐還在裡面否?”
那公公搖了搖頭,小聲說:“夏三小姐急匆匆趕來,走的時候臉上是笑的,估計陛下又許諾了什麼東西。”
果然不出所料啊,梁惠搖了搖頭,看看了日頭,不早了,該回去給母妃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