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在外面等候的馬伕便看到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來了,也不敢多問,便麻利地招呼兩人上車往回走。

沐子優上車後小心地掀開了馬車車窗的簾子,很緊張地探頭往民宅處又望了一眼,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柏越看著她這小心翼翼的動作,不由得眼中帶上了幾分笑意,隨即又安穩地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他是真的有一些累,這幾天都沒睡一個好覺,再這麼下去他都覺得自己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突然,前面的馬發出一聲嘶鳴,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馬車開始不受控制地亂竄,兩匹馬拉著不同的方向,弄的車廂內柏越撞了個七葷八素。

一支冷箭“唰”地一聲從窗外射入,剛好貼著沐子優的眼前飛過,就差那麼一點。看情況不妙,兩人連忙抓緊時機從車廂內滾了出去。外面那群人看把他們逼出來了,弓箭又一波過來。

馬匹身上也中了幾箭,在慌亂地四處逃竄,那可憐的馬伕已經在馬蹄下面目全非。柏越護著沐子優四處找弓箭手的位置,也莫名其妙被馬匹踩了幾腳。

沐子優下意識就想拔出藏在衣袖內的軟劍,卻被柏越低聲喝止:“你現在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國師!”

接著他藉著一頭死去的馬匹翻過身來,投擲出匕首把隱藏在樹冠上的幾個弓箭手解決掉。

然後把沐子優放在一邊相對安全的地方,擋在她前面抽出劍去應付圍攻上來的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明顯不是柏越的對手,很明顯就落入劣勢,看直接硬剛柏越討不到好,便將攻擊的重點放在後邊的沐子優身上。

沐子優打量了一下柏越身上應該除了一些馬蹄印就沒有什麼傷口了,而黑衣人只剩下五六個的,這還不夠啊……

她突然尖叫了一聲往柏越那邊靠近,險險躲過突然劈來的劍,逃跑地太快以至於沒看見腳下的亂石,狠狠地崴了一下,撲倒在柏越身上。

被背後突然來的一股推力襲擊,柏越也冷不丁往前面一傾,順手收割了兩個就近的黑衣人,粗略地估算了下角度,直接用扛下了一個人的襲擊,肩膀很快就劃拉開了一道口子,他反手就是一劍了結了那個人。

還剩下兩個黑衣人,一個已經身受重傷還在硬戰,另一個瞅著空子向沐子優襲來,柏越下意識一劍揮了出去,但在半空中又轉了個彎收了回來,硬是用身體給她擋了一劍。

還別說,這久違的疼痛感讓柏越激發了在戰場上的血性。他硬生生地折斷了穿過身體的劍,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那個驚恐的殺手。另一個身受重傷的殺手見狀不妙就像逃,柏越剛想追過去,沐子優猛地咳嗽了一聲,讓他從殺戮狀態回過神來,假意體力不支倒了下去,讓那個殺手逃走了。

確定沒有殺手了之後,沐子優走到柏越身邊扶起了他,“那個人不留著的話,你的辛苦不就白費了?你在哪找的人啊,下手還挺狠……”

柏越擦掉了唇邊的血跡,凝聲道:“這不是我的人,是真的有人埋伏了咱們,快走,咳咳咳——”說完驚天動地地咳嗽了幾聲,血液也適時地流了出來。

沐子優見狀忙把他扶到了馬車上,邊走邊忍不住數落道:“你這估摸角度的功夫不夠啊,以身擋劍也不怕真的出意外。說了別玩太大了。”

柏越捂著腹部的傷口,還是忍不住爭辯道:“你懂什麼,這樣才夠慘。沒傷到重要部位,放心。你快去前面趕車,不然我就真的交代在這了。”

一輛馬車飛奔過京城的街道,把京中禁止馳行的規則甩了幾條街,那群官員看見趕車的是沐子優,也就都不敢攔著,紛紛讓路給她。

沐子優把柏越送到了京城中最有名的醫館處,她一扶著渾身是血的柏越下車,圍觀的人群就嚇得噤聲,那群大夫慌忙地把人抬進去處理傷口。

沐子優作為女人還是不方便進入救治區的,她就在醫館大堂裡坐著。一身素白的衣服上到處都是斑斑駁駁的血跡,看上去非常慘烈,很容易就讓人想到正在救治的清野王的傷勢是多麼嚴重。

醫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裡面定然也摻雜了京城中各派的家丁或者眼線,看來清野王受傷這一訊息,想不傳播開都難了哦。

“清野王不是將軍出身嗎,怎麼也會被傷到?”

“這群殺手這麼厲害嗎,僱他們的人是誰啊?”

“哎呀,京中太亂了,前兩天四王爺剛出事,今天清野王也著了道了,真是膽大妄為!”

“……”

百姓們在外面小聲議論紛紛,沐子優盡收耳中,既然這麼熱鬧的話,那就不妨她再填把柴了。

“王爺是為了救我才受傷了,那群人的目標不止有王爺,還有我,可惜我一介文臣,不能幫到王爺,王爺還因此受了重傷……”沐子優像是在對醫館裡的夥計說,實則外面最裡面一圈的百姓都聽得清清楚楚。

很好,看來這出戏應該是如了柏越所願了。

沐子優望著醫館內那扇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沒傷到要害?柏越擋劍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他的動作是那麼地自然又不計後果,一如當年兩人在縱馬馳騁北漠並肩作戰的時候,每次遇到危險柏越都會馬上護住她,不管有沒有必要,也不管後果會是什麼。場景是和以前的場景一樣,只是啊,不知道人到底還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人……

沐子優攥緊了沾滿了鮮血的袖口,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從這堆莫名的思緒裡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