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無邊苦海不歸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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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李嬤嬤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不要說驚動了大街兩旁的商販路人,原本半靠在廂壁上的吳查更是陡然之間從橫凳上坐了起來。
堂堂一州之府的宅第,縱然算不上守衛森嚴,家丁護院自然也非一般人家可比,竟然在無聲無息間橫遭滅門。這是何等的仇怨,對手又是何等的冷血手段。
吳查沒想到自己在城裡面轉了一大圈,採辦了些物品,竟然能夠在此處遇上李嬤嬤,更沒想到從她的嘴裡知道這樣震驚的訊息。他沒有去懷疑訊息的可靠性,之前自己在何府門外敲門,等了許久始終無人應答,當時便已覺得有些蹊蹺,如今想來何家上下那時應該已經盡數遇害。吳查猜度著那時或許兇手尚未離去,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孟浪的走進去,不然只怕此刻何家的死亡人數上又要加上一筆。
吳查舉起衣袖拭了拭滿頭虛汗。就這一轉眼的時間,馬車已經駛過街角,將那李嬤嬤遠遠的甩在後面。吳查正要喚車伕停下來,想自己親去問個究竟。卻突然想起一事,剛要掀開前簾的身體頓時停了下來。
既然兇手冷血至斯,為何獨獨放李真一條生路?
顯然李真一個人出門的時候,明明是知道里面的情況的,可她為何詭稱是因為府臺大人有重要客人所以不便出來?
難不成何家滅門慘案和李真有關?
吳查自然確信李真沒有任何背景,不然早就把自己千刀萬剮了,又何至於隱忍等到現在。可是若說和李真毫無關係,又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吳查的手已經搭在了車門處,他遲疑了一下,沒有急著去掀開門簾,而是面帶狐疑的轉過頭來。
李真的雙手還輕柔的搭在自己的肩頸處,大概是感受到了吳查的懷疑,此時已經停下了捏肩的動作。她跪坐在吳查的身後,臉上仍然是那副極為順從的表情,只是微有些困惑的抬起頭來,問道,“不是說了下手狠一些是應該的麼?”
聽著這貌似天真毫無機心的問題,似乎只是把剛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可是吳查的心卻陡然之間冷了下去,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急切的想要透過李真的嘴證實些什麼,可是話尤在口,只覺得喉嚨猛的一緊,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呆愕的低下頭,一邊驚恐的伸手向自己的脖頸間摸去。才發現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纏上了一根極細的金屬絲,此時已經深深地嵌入到自己的皮肉之間。
絲線的兩頭輕柔的握在李真的手裡,纏在她修長美麗的指間。
他張大了嘴,因為窒息而顯得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不知道是驚恐或是乞求的神色來。他並沒有感覺到脖頸上的疼痛,只是想著能夠爭取可以說出一些威嚇脅迫或者懺悔求饒的話兒,只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除了從嘶啞的聲帶中擠壓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啊啊”聲外,發不出任何具有特定意義的聲響。
他甚至想努力的轉過頭來,試圖透過自己的面部表情傳遞些某些想要表達的資訊。只是當他眼睛餘光瞟見那張美麗尚有些青稚的臉上,溫和淡然的笑容裡面藏著最惡毒冷酷的味道,知趣的打消了任何靠話語或者肢體語言打動對方的想法。
也不知道李真究竟施展了什麼手段,這纏繞在脖子中的金屬絲,不僅把吳查的話語盡數封在了喉嚨口,更加像是抽去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讓他的身體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車廂裡,將吳查試圖發生點聲響吸引車伕或者車外人注意的念頭也一併打消。
“我本來想先把你那個害人的東西切了,然後再一刀一刀,一片一片的把你給活剮了。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李真俯下身去,望著這個倒在他懷裡的男人,露出了極為俏皮的笑容,她輕聲的在吳查的耳邊喃喃說道,“我會把你的靈魂融在這根琴絃上,讓你每天聽著美妙的音樂,每天嘗著罡風洗魂的滋味,那是何等的美妙。”
“相信我,雖然你現在想像不出來,但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上它的。”李真一點點的收緊手中握著的琴絃,她的動作溫柔而小心,望著那個隨著她的手指而蠕動的男人,倒像是可愛的小女孩正在操縱心愛的提線木偶。
她小聲的哭了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暢快的說著,說著自己小時候那些模糊的記憶,說著記憶裡的父親母親。好些故事因為過於久遠而顯得有些顛三倒四,可落在吳查的耳中卻無異於一聲聲正在敲響的喪鐘。
“你是我的男人啊,我怎麼捨得讓你離開我!所以,你還是留下來吧。”
李真擦乾了眼淚,卻又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卻極其瘋狂,極其的難過。她凝望著自己的手指,彷彿這麼多些日子快成瘋魔的壓抑都要在這根細若髮絲的琴絃上得到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