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幾句話的功夫,尊上的氣息,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了下來。

這個原先半蹲在平一面前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半躺在地上,一雙手彎曲著,用胳膊肘撐在地上,說話的時候,那蒼白的鬍鬚和頭髮,竟然零零散散的開始脫落。

這時候的尊上,樣子頗為狼狽,更確切的說,是..悽慘。

「你..您走後,清元界..怎麼辦?」

平一張著嘴,發現自己說出的短短一句話,竟然哆哆嗦嗦的。

「哈」

似乎傳來了一聲輕笑,尊上微微搖了搖頭,那滿臉的皺紋此時已經耷拉了下來,皮肉似乎都在分離,以至於臉上一團糟,根本看不出表情。

「摧毀封印結界,可為鴻蒙世界爭得萬年光陰」

尊上輕聲說著,微微歪了歪頭,費力的睜開了眼皮,順著地上的血紅色觸手,看向了遠處。

在平一看不見的地方,這些血紅色的觸手,已經遍佈了整個聖賢肉身,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控制著肉身的每一個地方。

這些觸手中,不時的有血紅色的亮光閃過,那是血煞之力,也是血煞珠能夠控制聖賢肉身的主要力量。

「你..去吧,一炷香內,務必摧毀封印結界」

說完這話,尊上頗為費力的,抬起了那一直撐著身體的胳膊,衝著面前的小娃娃使勁一揮,平一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拍到了血煞珠之中。

與此同時,尊上的身體,也緩緩的倒下,倒在了刻滿陣法紋路的地上,似乎…就此死去了。

而這一刻,平一隻覺得一股濃郁至極的血腥之氣,將自己包裹著,這血氣中蘊含著極為龐大的生機,以及極為暴戾的怨恨之意。

這是怨靈的怨恨之意,是不知道多少年來,死在這遺蹟,這血煞珠手裡的各族生靈,他們抱著希望,抱著尋找機緣的渴望來到這個遺蹟之中,到最後,迎接他們的卻是不甘的枉死。

而他們死後,他們的殘魂都被囚禁在血煞珠之中,在無盡的歲月裡,不停的遭受著折磨。

此刻平一的出現,是他們在這無數的歲月中,見到的第一個生靈,他們遭受的痛楚,他們心中積累的怨恨,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宣洩的地方。

這沉積了無數年的暴戾之氣,夾雜著血煞珠裡面的血煞之力,一股腦的都衝向了平一。

本就重傷在身的平一,在受到這般衝擊之後,意識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停滯,那些怨靈便趁虛而入,張牙舞爪的朝著平一的靈魂體撲去,企圖吞噬平一的意識,再將其肉身分而食之。

好在,平一的意識早已發生了改變,隨著之前意識海的消失,平一的意識也早已和肉身融合,可以在肉身中自由轉移。

這些怨靈沒找到平一意識,撲了個空,沒有意識海的靈魂體,對於這些怨靈來說,就是一個乾癟的容器,絲毫沒有興趣,於是,這些怨靈便立刻轉頭,朝著平一充滿生機的肉體咬了過去。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無數個充滿仇恨的怨靈,就爬滿了平一的全身,吞噬著平一渾身上下的血肉。

「啊!!!」

鑽心的刺痛,使得平一清醒了過來,體內的靈魂力鼓盪而出,將身上爬著的怨靈都震飛了出去,露出了平一渾身是血的肉身。

平一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坑坑窪窪的小洞,小洞裡還不停的往外滋著鮮血,深一些的坑洞,依然露出了裡面的森森白骨。

這般駭人的模樣,讓平一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衝腦門。

「大爺的,要不是我的靈魂力踏入了皇境,而且意識與肉身已經合二為一,就這呆滯的功夫

,自己的意識怕是要被吃的渣都不剩了,更別說肉身了。」

平一將這些怨靈震飛出去之後,連忙緊貼著自己的身體,祭出了一個陰陽磨盤,將自己籠罩其中。

那些怨靈頃刻間又衝著平一圍了上來,但都被陰陽磨盤擋在了外面。

「咚咚咚」的聲音不斷傳來,平一定了定神,看了眼那些只剩下怨恨的怨靈,又想到自己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心中微微一嘆。

「你們雖然皆是枉死,但我此刻沒有超度殘魂之法,更無法在此地開啟輪迴之門送你們入輪迴,所以,我很抱歉,只能將你們全部絞滅了」

念及至此,平一雙手一推,陰陽磨盤便朝著四周擴散開去,其中的絞殺之力,使得那些怨靈觸之即散,頃刻間便灰飛煙滅。

其餘怨靈見狀,都連忙往後退去,儘可能的遠離陰陽磨盤,在遠處衝著平一張牙舞爪,卻又露出意思恐懼。

「竟然還知道害怕?莫不是還殘存著靈智?」

平一見此,心中一動,放緩了陰陽磨盤擴張的速度,不再急於將怨靈擊殺,而是將這些怨靈,都驅趕至同一個角落。

這些怨靈本身的實力並不強,但其中蘊含的暴戾之氣,怨恨之意,才是最大的威脅,若是意志不堅定,一旦被其侵佔了意識海,那麼等待他的,只有被吞噬殆盡了。

這個過程說來緩慢,其實也就兩三個呼吸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