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大石不禁心中暗笑:“這韓詢倒是想得周到,要是有朝一日我府中遭難,有此密道,或可救我一命。”

“鐵哥,隨我一探究竟!”

鐵哥點了火絨、掀開翻版,大石隨即一躍而下,沿著蜿蜒的暗道摸索前行,約摸走了七八里路,這才走到了盡頭。

二人抬頭,只見路盡之處竟是一扇石門,其之上既無字跡、又無門環,根本無從猜測門後會是何種景象。

鐵哥顫巍巍地言道:“主人,我聽說黃泉路盡便是鬼門關,這門後該不是陰曹地府吧!”

大石笑道:“韓詢若有打通人鬼兩界的本事,也不會甘於委身蕭奉先,只做相府的一名門客了。”

言罷,飛起一腳便將那石門踢開,露出了其後一間古色古香的房屋。

這房屋看起來有些年歲,卻並不破敗,房前屋後柳樹環抱,只是深秋之際只剩下了乾枯的柳條。

大石帶著鐵哥走到門前,屋內突然傳來人聲:“三弟來了嗎?進來吧!”

聽是韓詢的聲音,大石並未猶疑,當即推門而入,然而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驚呆了。

不大的房間內,密密麻麻擺滿了靈牌,大大小小足有千餘,其上盡是玉田韓氏先賢的名號、諡號,而韓詢正獨自跪在這些靈位前,赤著臂膀,身上纏滿了荊棘藤條。

看著藤蔓將韓詢弄得血肉模糊,大石驚懼言道:“韓二哥,你這是何為?”

韓詢沒有回頭,說話時如鯁在喉一般:“韓氏一門忠烈,護佑大遼二百年,不知造福了多少藩漢仕子和百姓。及至我輩,受不肖子孫拖累,韓家先祖的英靈卻遠離了廟堂,只能在這荒郊野地裡棲身,每每想到此處,我便痛心疾首,非要來此負荊請罪才能安心片刻,今日驚了大石,還請見諒!”

“原來如此!”大石知道,玉田韓氏曾經是繼耶律皇族、蕭氏後族之外的大遼第三望族,除了韓知古、韓匡嗣、韓德讓被世人熟知以外,韓氏後輩還有四人曾出任大遼兩府宰相、兩院大王之職,這樣的望族,如今只能棲身於人下,著實讓人扼腕嘆息。

“韓二哥莫要悲哀,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樂極生悲、否極泰來之事比比皆是,怎知韓氏一族不會在你這一輩再次飛黃騰達呢?”

說到此處,韓詢似乎更加悲哀:“我為相府鞠躬盡瘁十餘載,好不容易得中南科探花,以為就此可以光耀門楣,可是蕭相偏偏不肯委於我重任,我空有這吏部書令史之職,卻無其權,還是如往常一樣,不過是相府的一位下人而已。”

大石細細回想,情況確如韓詢所言。

自從開皇殿封賞三甲六人後,大哥李石在東京道混得風生水起,老四蕭幹也成了秦晉王的心腹,佛頂儘管無心功名,卻也在林牙院做起了大學問,唯有韓詢,無所作為、寸功未建。

“二哥若是有建功立業之心,何不與蕭相直言?”

“我何曾沒有言過?蕭相只說讓我稍安勿躁,只是這稍安,誰知會是多少個春秋?”

“這……”大石一時不知如何相勸,誰知那韓詢卻突然起身,不顧荊條刺透皮肉的痛楚,緊緊抓住大石的雙臂言道:“三弟你身負太祖血脈,有朝一日若有君臨天下之意,我韓詢必將全力輔佐,至死方休,若我有違此言,你便發一隊親信之人,穿過密道,拆了我這韓氏祠堂!”

“二哥,你休要再言了!我即是太祖之後,絕不會懷不臣之心,陷我大遼社稷於危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