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昴和韓詢的一再慫恿下,在座的幾人最終同意義結金蘭。

焚香立誓,歃血為盟後,六人依年歲排了坐次,由長自幼為:南科榜眼李石、南科探花韓詢、北科狀元耶律大石、南科狀元蕭幹、北科榜眼耶律佛頂、北科探花蕭昴。

落座後,蕭昴言道:“三哥四哥得中狀元,若放在往年定是大喜之事,可在今科,恐怕要變成一樁要命的禍事了。”

眾人不解,急問緣由,蕭昴便將宣懿皇后託夢天祚帝的始末告知了眾人。

大哥李石皺眉道:“皇帝陛下自幼與祖母情深,登基第一件事便是為宣懿皇后的冤案平反昭雪,倘若傳言是真,大石和蕭乾的確會身處險境。”

“大哥所言極是!”蕭昴繼續說:“你我六人既已結為兄弟,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家父身居高位,頗得陛下恩寵,為今之計,只能求他老人家在聖上面前美言,或可保二位哥哥無恙了。”

大石心中道苦:“人說官場如戰場,蕭昴、韓詢二人定是依從蕭奉先的主意,先借提名三甲與我等結拜,後又借托夢之事以命相脅,如此機關算盡、恩威並濟,無非是要我和蕭乾等人歸順於北樞密院門下,從此甘心聽從這位相爺差遣罷了。

事到如今,就算我後知後覺又能如何?我的身家性命只在蕭奉先言語之間,要想活命,唯有寄人籬下。

今天這個局輸得徹底,往後立於朝堂之上,類似的事情難免不再發生,我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也許是同樣看穿了蕭昴的伎倆,沒等大石表態,南科狀元蕭幹起身嘆息道:“即是如此,就請六弟代我謝過蕭相救命之恩,日後若相爺有所驅使,我蕭幹定無二話!”

“好,大石兄你怎麼說?”蕭昴高興得拍案而起,直問耶律大石。

“一切由六弟安排便是!”

蕭昴點了點頭,隨後眾人對飲幾盞後便各自散去,只等日落時分拜謁蕭奉先本尊不提。

單說離開登科樓的馬擴,心中似被熱油淋濺了一般刺痛,他後悔一時衝動得罪了耶律大石,更擔心會因此讓大宋收復燕雲的願景化為泡影。

躊躇忐忑間,上京臨潢府的喧囂漸行漸遠。

黃昏暮日下,一片雪原被似火的晚霞映得分外妖嬈,紅色的白雪上,白音戈洛河蜿蜒而過,像是藍色飄帶隨意落在胭脂裡,既和諧又突兀。

礫石河畔,百枝寒梅含苞欲放,環抱著一座藏藍色的單簷六角亭。這亭子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無非是為送別親友所建的長亭而已,在大宋幾乎隨處可見,但亭中時不時飄來的一抹脂粉氣,卻讓馬擴覺得心曠神怡。

“這亭子難不成是用沉香木搭建的?”馬擴好奇,闊步來到六角亭近前,只見亭上高懸一副匾額,其上只書三個燙金大字——流觴亭。

細觀亭下,柱樑之後竟立著一位紅袍女子,此時正以異樣的眼光上下打量著這位俊郎的小將軍。

“啊!不……不知小姐獨自在此,請恕在下眼拙,若有衝撞之處還請小姐見諒!”

見馬擴慌張,紅袍女子不禁嗤笑一聲,冰肌玉骨上更添了幾分嬌豔。

“堂堂男兒,縱馬疆場,上陣殺敵尤且不懼,為何見了我倒結巴了?”

“這……”

馬擴一時語塞,在他看來,一位獨自在荒郊野外的女子,面對一位陌生男子還能談吐自如,這女子若不是精神上有問題就是德行上有瑕疵,未免攤上不必要的麻煩,立即脫身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在下還有要事,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