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幾乎立將孟晚意身上本就單薄的外衣打溼,雨滴砸在她捲翹的睫毛上,隨著她的輕顫,從眼角滑落。

更多的雨水,順著她的眉梢,沿著她挺翹的鼻樑和蒼白的臉頰,彙集到下巴,一顆一顆的往下墜,冰冷刺骨的涼意使得她稍微清醒了一點。

十分鐘了,沈汀舟還沒有追來,她失落的垂下眼眸。..

事不過三,今天攢的勇氣用光了。

孟晚意落寞的轉身往小區大門走。

她真的很討厭下雨天啊。

忽的,孟晚意感覺頭頂上的雨勢停了,有人似乎為她在這滂沱大雨裡隔出了一個小小的靜謐的天地。

她僵硬的回頭,對上了沈汀舟那冰冷的眉眼。

他擰著眉看著她,滿臉寫著不耐煩和明晃晃的疏離,可整把傘卻幾乎遮在了她頭頂上。

許是跑出來得急,他身上還穿著剛剛那件浴袍,此刻幾乎被雨水打溼了一半,腳下的拖鞋甚至都是穿反的。

孟晚意抬眸和沈汀舟安靜的對視,然後抬手裹住他握住傘柄的那隻手,將黑傘往他那邊推,剛好罩住兩個人。

她拿溼漉漉的眼眸無聲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看著看著,心底突然萬千情緒湧上心頭。

她大概真的被沈汀舟寵壞了,他還沒說什麼,她已經想哭了,根本不需要醞釀,眼底瞬間聚起霧氣,一點點擴散,滾燙的液體從眼尾滑落。

“哭什麼?”

沈汀舟語氣硬邦邦的,但抬手給她擦眼淚的動作卻溫柔得不像話。

積攢了一個多星期的怨氣,怒火,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孟晚意的眼淚澆滅了。

他真的挺恨孟晚意的,總是知道怎麼拿捏自己。

偏偏自己沒出息,還總吃這一套。

眼看這眼淚是越擦掉越多,沈汀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該哭的人是我吧,你哭什麼。”

孟晚意揪住沈汀舟的衣服,語氣慼慼。

“你還要我嗎?”

被拋棄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沈汀舟想起那幾日的煎熬,心口有點隱隱作痛,他抿著嘴後退了幾步。

“要——你一個解釋。”

他不想再陷入這樣反覆拉扯,自我懷疑的困境裡了。

或許孟晚意只是因為突然不習慣他抽離她生活,所以才來找自己,保不齊某一天,幡然醒悟那個男人才是她的最愛,她再去奔赴一次年少時的美夢,他真的會瘋的。

不明不白的原涼妥協,可以暫緩現在心裡的鈍痛,可是裂口不是掩蓋起來就不存在的。

孟晚意垂下眼尾,心虛道。

“對不起,我上一次說工作原因要延緩幾天是騙你的。”

沈汀舟握緊了掌心的金屬傘柄,力道很重,很快壓出一道很明顯的紅印。

“你去見他了是嗎?”

孟晚意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看見沈汀舟瞬間繃起的臉,她攥住了他的衣襬,連忙解釋。

“當時我得知靳燦母親,哦不對,應該說是他養母找到了合適的骨髓配型,所以我就連夜去了申城,去到那邊我才知道,原來靳燦沒死。

當年車禍後,他大量缺血休克,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里拉回來後,就被他親生父母接到國外治療了,因為傷勢嚴重,他在醫院躺了一年多,臉也毀了,從前的記憶也丟了......”

孟晚意越說越小聲,說到後邊幾乎是氣音。

沈汀舟:“心疼他是嗎?”

孟晚意不敢吱聲。

然而沈汀舟卻不肯放過她,進一步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