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有一種存在跟不存在一樣(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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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十一點鐘左右,李非剛剛睡下。忽然屋前傳來一聲炸響,夾雜著有玻璃破碎的聲音。
什麼在響?黑暗中,愛人張紅雲推他一把,驚恐地問道。
李非伸手去摸床頭的電燈開關,慌亂中把一個茶杯碰倒,半杯茶水灑得到處都是。下床時竟把鞋子穿反了邊,不明的危險讓他心生恐懼。開啟房門,客廳裡滿是汽油的味道,他迅速開啟所有的燈,四下檢視,發現樓梯間的窗戶已被砸破,窗下落了一些碎玻璃。樓梯上有一個破碎的玻璃汽水瓶。顯然,是有人向屋裡扔了汽油瓶。推開破窗向外看,窗外一片漆黑。
李非住的是私宅,兩層小樓,樓前一個小院。他開啟門外的廊燈,正要開門出去,被披著衣蓬著頭張紅雲一把抓住:不要出去。
她擔心外面會有危險。
李非說,沒事,你去招呼孩子。
不行!張紅雲堅決地說。
張紅雲抓李非的手沒有放開,抓得李非胳膀生疼。在那隻手上李非能感覺到了微微的顫慄。
是誰跟我們家有仇?張紅雲在問李非,也像在問自己。
李非口裡說不知道,他心裡已經猜到是誰。他讓愛人去睡,自己一邊開啟所有窗戶,讓空氣中的汽油分子儘快擴散;一邊找掃帚去清掃樓梯上的玻璃碎渣。
顯然,有人在向他發出警告。僅僅是警告。否則,扔進來的不是汽油瓶,而應該是一個什麼彈。
要是那樣,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肇事者將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也只有膽量敢做到這一步!
想到這裡,李非心裡反而釋然。
上班後,他把晚上家裡發生的事情報告給盧士平。當時書記魏啟煥也在場。大家分析一會,結論指向的是同一個人。
魏啟煥給李非壯膽說,不要怕他,他不敢真的怎麼樣。
盧士平說,劉長浩昨天來說,吳上進的媽媽來找他,希望劉長浩能接受吳上進到啤酒批發部去。
魏啟煥說,這種人到哪裡都不行。
盧士平問李非,你是什麼意見?
李非說,我主張給他出路。如果長浩願意接受,那當然是可以。又說,他不是不聰明,只是一個陀螺屁股,坐不住;讓他搞啤酒押運,說不定還正適合他。
幾天後吳上進就在啤酒批發部上了班。
這天在倉庫與李非偶遇,先是一怔,接著是摸著自己的腦殼不好意思地朝李非一笑。
香州有一個詞叫“油麻逼臉”,普通話中沒有完全與之對應的詞。大約是不講臉的意思,但又不完全是。“油麻逼臉”除了有不講臉的意思外,還有一層詼諧的色彩在裡面。
此刻在李非眼裡,吳上進就是這種“油麻逼臉”。
李非沒有笑,只是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意思好像說,好好幹。但又比好好幹的含義更豐富。至少吳上進的感覺是這樣的。
吳上進用表決心的口氣說,我這次一定聽您的話!
這種話就掛在吳上進嘴邊,溜出來絲毫不用費力。
李非依舊神情嚴肅地說,不要再做坦白坯子。
但吳上進在李非眼裡還是看到了藏在裡面的一絲笑意。這不易察覺的笑意讓他徹底放鬆下來。他摸著腦殼站在那裡傻笑,直至目送李非走開。
兩人之間的不愉快誰都沒有提及。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原來世間還有一種存在可以跟不存在一樣。
李非回到商場店堂,看小海和向永明在櫃檯上佈線。
商場業務調整,商品陳列作了重新佈局。李非在店堂後部加了一層閣樓,用作商場的辦公室。
一場搶購風潮剛剛過去,市場像水災後的大地一樣一片狼藉。生意清淡,門可羅雀。正好利用這個空檔期調整商品佈局。
搶購風來襲時,消費者一夜間變得不再挑剔,人們不講價錢,不論質量,甚至不論自己需要與否,瘋狂地進行搶購。
冰箱,彩電,洗衣機等大件商品成了他們的首選。連樣品和維修後的商品也沒落下。所有商場都在到處找貨,所有供貨渠道都處於貨源緊張的狀態。許多商品經過多次倒手,層層加價,還是可以賣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