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木?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熟悉的香氣來自丹木,她在司命的天府宮聞到過。只是這丹木多是肉體凡胎,初升天庭的仙人才會用到,可這天陰……

冉冉還來不及細想,忽而覺得腦後一沉,下一刻便沒了意識。

夢中,不知是誰在吟唱遠古的歌謠?

冉冉漸漸甦醒,側耳分辨了下,似乎是個小孩子的歌聲。

度日翩翩斜避影,

臨風一一直成行。

孩子清越的歌聲裡帶著淡淡的悵惘,猶如潺潺溪流劃過心間,又似秋日梧桐葉落凡塵。

這裡似乎格外冷些,冉冉蜷了蜷身子,打量了下四周。

寸草不生、一片荒蕪,倒像是無人往來的貧瘠之地,頗有些淒涼。

打了個寒顫,冉冉站起身,打算去四處轉轉。

就在那時,清亮的歌聲再次響起。

平地漠漠,歌聲悠遠綿長,百轉千回。

也不知是何人會在這裡唱歌?

順著歌聲的方向尋去,不多時,便看到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孩靠在一叢枯石旁,低聲吟唱。唱到一半,男孩像是感覺到有人前來,驀地止了歌聲回頭。

“姐姐?”

男孩似是認出了冉冉,對著對方露出笑容。

冉冉有些詫異,上前幾步。“你認識我?”

男孩開心地點了點頭。“姐姐,我是天陰啊。”

冉冉吃了一驚。

眼前的男孩容貌和天陰相去甚遠,年歲也較天陰小了些,他……他怎會自稱天陰?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不管如何,她還是想知道這個男孩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男孩聽到冉冉疑惑,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暗淡地低下了頭。“姐姐,我迷路了。我……”就在對方還想說些什麼時,他忽地呼吸一窒,神色慌張,對著冉冉急呼道。“姐姐,你快跑!”

一切發生得太快,冉冉根本還沒理清發生了什麼,她只覺腳踝一陣刺痛,再次倒地暈了過去。

待她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了無妄湖邊。

無妄湖位於郊外般若寺中,平日鮮有人出沒。若不是她和帝君剛來君子國那會兒,曾在這裡小住過兩日,她也不會識得。

無妄本意意外和必然,當初國君息封為這條湖取名無妄,不知是否因了這層緣由。

三百年前,君子國太子息封愛上了一位民間女子,拒不迎娶時任宰輔的千金。國君知曉後大怒,下令褫奪息封太子之位。怎奈息封鐵了心腸,發誓非心愛女子不娶,而後更是一度出家般若寺。王后知道後,終日以淚洗面,哭斷肝腸,後幾經周折,國君終於應允了太子所求。

怎奈天意弄人,待到息封尋到心愛女子家中時,那位女子已然魂歸離恨。息封追悔不已,意志消沉了大半年。再後來,國君駕鶴西去,太子息封繼位。三年後,他命人在般若寺內開闢了方湖泊,取名無妄。說來也奇,自那無妄湖建成之後,原本香火鼎盛的般若寺接連鬧了好幾樁詭異事件,自那以後,去般若寺祭拜之人越來越少,不消百年,般若寺便成了一片死寂之所。

此番剛來君子國時,城內不少說書人和戲班將這三百年前的往事說了又說,演了又演。也因此,她才知道這般若寺的前緣。

冉冉神識方醒,還有些頭暈,不知自己尚在夢中還是確在般若寺。直到準備起身,腳踝處傳來陣陣錐心疼痛,她才驚覺這竟不是夢。

眼下她該如何回去?

不若趁著四下無人,念個訣?

才剛這麼想著,耳旁忽然傳來汩汩水流聲,冉冉聽聞聲響,低頭望去,卻見原本平靜的湖面泛起了一個個水泡,起初猶如指甲蓋大小,而後越滾越大,漸有碗口大小。

這等異象,莫不是有大事發生?

她方疑惑,空中烏雲漸攏,隱約雷鳴。

冉冉皺了皺眉,這是要打雷下雨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