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下意識地就想把手上的滲人紙片扔了,但他還是忍住了。

一來這詩就算再詭異也是詩歌交流的指標,二來如果那個“喬治”確實不對勁,他也能用它作為證據來聯絡唱詩班,甚至以太公司。

陸雲把喬治的詩放進口袋,有些後怕地回頭看向背後的單元樓,心裡不由得產生了一個令他恐懼的猜測。

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陸雲穩住了略有些顫抖的手,按響了2樓的門鈴。

“喂?”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陸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請問是喬治嗎?”

“是的,請問有什麼事?”不出意料的,女人也自稱喬治。

“可以和我進行這一次的詩歌交流嗎?”陸雲儘可能地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哦,你找的是寫詩的喬治。”女人說出了和1樓住戶一模一樣的答案,“寫詩的喬治住在10樓,您要詩歌交流的話請找他。”

說完,女人便結束通話了。

而陸雲更是在女人說完之前就退後了許多,要是他猜的沒錯,這棟單元樓裡大概所有人都是“喬治”。

他回想起剛剛傳遞紙片的時候,自己與寫詩的喬治的手有過一些接觸。

淡而無味,就像一杯涼水劃過喉嚨,留不下任何痕跡。

從小到大,陸雲只在兩種人身上嚐到過和那個寫詩的喬治相同的味道——嬰兒和死人。

陸雲猜測,只要是擁有自我意識的人,甚至生物,他都能從他們身上嚐到特別的“味道”,而嬰兒在1歲半前沒有自我意識,死人就更不必說了。

喬治理應擁有他自己的味道,除非,他不是人。

想到這裡,陸雲渾身的涼意愈加強烈,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他從未親眼見過,但無比熟悉的可能。

“戰後異常”。

百年前的資源戰爭結束後,全世界範圍內都出現了被稱為“戰後異常”的詭異現象,它對人類的影響比以往任何一種天災都更為嚴重。

戰後異常沒有固定的形體,也沒有出現的規律,在戰爭結束後的十幾年裡,它對人類而言一直是一個謎。

而人類之所以無法迅速開展文明的重建,就是因為戰後廢墟中隨處可見的“戰後異常”。

直到以太公司開展了“拓荒”計劃,用不知什麼手段清理了大量戰後異常,建立了當時還未劃分市區與郊區的居住圈,人類才重新得以相對安穩地度日。

以太公司沒有對公眾詳細報道過戰後異常的情報,只是告訴居民如果發現異常物體或現象,就可以聯絡當地組織或直接聯絡公司來確認情況。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實物還是現象,戰後異常都會對人類造成極大的威脅,外表是否人畜無害與實際的危險度沒有任何關係。

在陸雲的記憶裡,南區與廢墟接壤的地界,曾經有一次死傷近百萬人的戰後異常出現過。

那時,無數的南區居民向北區逃竄,而處理他們,也是組織至今為止最“忙碌”的工作之一。

陸雲猜測,“喬治”有可能就是一種“戰後異常”,但他還不敢確定,因為他所居住的這片與市區接壤的地界,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遭遇過戰後異常了。

所以,陸雲決定先回去,透過家裡的通訊儀告知唱詩班單元樓的情況再做打算。

像唱詩班這樣的組織,平時只要遵守規章,他們就會盡心盡力地保護居民免受侵害。

而遇上解決不了的情況,比如戰後異常,他們就會在確認好狀況之後通知以太公司,當然,居民也可以自己前往最近的公用撥號亭,向以太公司尋求幫助。

但很少有人會這麼做,因為如果以太公司來了以後發現並沒有戰後異常需要處理,撥號者需要支付一筆郊區人難以承受的代價。

陸雲記得戰前有一種叫手機的東西很普及,也可以用來撥號,但戰後就不知道為什麼被以太公司禁止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