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黎明,我們回家了(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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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之上,三人同乘的烏木小船緩緩自虛空駛出。船首那身著白體恤的少年突然起身跳下船來,穩穩的落在根鬚包裹吞沒的業蛾屍上。留下身後衣衫襤褸的許安川小心扶好坐在木凳上的徐放,茫然的坐在船上俯視下方。
“好一朵美麗的血蓮花。”
少年那白淨的手輕撫血蓮,全然不顧周遭那如蠕蟲蟲海暴動活躍的血色根鬚。
“嗨,法師又見面了啊。”
如老友重逢,祁圖微笑著朝僧人招手道。
“阿彌陀佛,居士別來無恙。”
僧人低眉順眼,腳步慢移間佛光閃動,立身祁圖對面。隨著僧人的到來,溫暖佛光沐浴下,暴動不安的根鬚頃刻間安撫平靜。
僧人似乎並不在意那朵不速之客手下花瓣微顫的血蓮。他和善的笑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緩緩開口道。
“瀛國一小僧空海,不知居士大名?”
“法師過謙了。”
祁圖手指輕輕劃過花瓣,明亮的黑瞳對視著僧人那雙滄桑明慧的眼。
“祁圖不過華夏一市井遊商,經手典當小鋪罷了。”
“不當空海法師居士一稱。”
語罷,少年雙指夾落一瓣血色蓮花,隨意輕嗅把玩後拋落天穹。
血蓮淒厲低嚎,花體收縮,花瓣折缺處如瓷碗破洞,血色的光點如流水噴洩。空氣中瀰漫的清苦蓮香中混雜起淺淺腥氣。僧人呼吸一緊,手上念珠撥動稍急,託舉的蓮燈燭光跳動愈亮。
“佛曰一草一木皆有靈,禮讚生命,愛花不折花。”
“居士既愛蓮花,何須用那溫和的手帶動孤瓣離花的寂寞。”
“呵,法師。”
少年輕輕搖頭,臉上笑意全無,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蕩子模樣。
“我雖是愛花之人,卻不會為一朵蓮花捨去一具跳動的靈魂。我折起一瓣蓮,仰頭輕嗅指尖餘味,心像一隻被囚禁黑暗的孤獨小蛾,聞見感受的非是蓮香卻是澀苦。”
“對否,法師。”
少年目蘊星河,手撫蓮花,不經意的抬眼遠方,天穹之上的木船緩緩下落,一臉凝重的許安川被無形的手從船上“請”下,靜靜的立在血蓮之旁。
腳踩如生靈呼吸起伏的血色蓮根,許安川呼吸漸促,右眼滾燙,黑眸深處一點銀白緩緩擴散蕩漾,心口的蝴蝶紋身若隱若現。
蓮花燈盞悄然離手,如黑夜中的一輪新日浮在業蛾屍上,佛光普照。收起菩提念珠,僧人雙手合十,微微低首,虔誠的凝望著血蓮,額間蓮花法印隨著血蓮的顫動而變化明暗。
“阿彌陀佛。”
“佛蓮也好,妖蛾也罷。”
“惡業深種,孽海浮沉,淤泥深陷,迷茫渾噩。罪惡的靈魂供給了聖潔的新生,救贖的梵音洗滌陰暗的孽海。枯木逢春福澤眾生,紅日自暗夜重臨天地,光耀眾生。死亡不是唯一的歸宿,自甘墮落是最無奈的終結。”
“居士,對否?”
僧人眼神深邃如海,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那個手撫血蓮、神秘詭異的少年。黝黑的眼眸裡轉動的“卍”彷彿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焰。
“呵呵。”
祁圖終是放手了那朵花,淡笑著取出一片白絹輕輕擦拭觸花的手。
“信仰之下,慾望沉重。”
白絹輕輕飄落血蓮,純淨的素白遮住了血腥的美麗。
僧人輕嘆一聲,額間蓮花法印亮起金芒,無形的波動盪漾天穹,接收訊號的血色佛蓮緩緩旋轉,紮根蛾屍的血色根鬚如楊絮遇狂風,迅速收縮回退入血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