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深夜交談

“輝一啊，這位就是幸子小姐吧，很榮幸能見到本人。”手冢治虫面露微笑，他很高興可以這麼快見到蒲池輝一，同時也看得出來眼前的女孩八成是他才貌雙絕的姐姐。

他之所以這麼看重蒲池輝一，因為即使從不去看蒲池輝一在漫畫方面的才華，他也能深深地感受到他在商業方面的與眾不同。這也是他十分鄭重的把他的另一個學生寺澤武一喊過來的原因。

“寺澤武一，手冢老師的學生，請多關照。”寺澤武一禮貌性的向蒲池輝一打招呼。

“師兄，你好，蒲池輝一。”蒲池輝一點頭示意。

“你姐姐確實氣質和你一樣與眾不同啊，果然天分這東西與遺傳有關。”手冢治虫和善的談笑道。

蒲池輝一隻是笑而不語，靜靜地看著杯子的茶葉在遊動。

“老師，今晚要聊多久，準備好了嗎？”蒲池輝一調整了一下坐姿，放下手中的茶杯。

感受到接下來的話題可能有些不太尋常，手冢治虫戴上茶几上的眼鏡，扶了扶鏡框。

“老師，還記得上次我說過蟲製作株式會社情況很糟糕吧。”蒲池輝一笑道。

“嗯，確實是這樣。”手冢治虫低沉的應道。

寺澤武一坐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他哪裡能想到蒲池輝一要和老師聊這個話題，他平時可是從來不敢忤逆老師的。

蒲池幸子對弟弟的話有些吃驚，但她這時候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在旁邊默默地坐著。

“不止蟲製作株式會社情況很糟糕，大多數製作公司都在墮落，時代變了，老師，現在馬上就是國家經濟巔峰時代了，如果一個系統長期被廉價鎖死，在持續多年時間中都未能產出多少新番佳作，而動畫公司卻依舊保有假大空的期待，以至於被吐槽“日漫藥丸”都仍在按照原有的路徑發展。那我覺得這才是一些動畫最大的悲哀，也是一些動畫人被系統困縛的悲涼體現。”蒲池輝一認真的說道。

“輝一啊，你說的確實不錯，自1970年開始，我便對這個時代有了深深的無力感，年輕是還可以談笑風生，如今我需要考慮的不再是眼前的事物了。”

手冢治虫也不知道為什麼與這個15歲的學生產生了莫名的共鳴。也許是從第一次湖邊相遇開始，他就看出了蒲池輝一的不凡，或者是現如今蒲池輝一這一輪精準的分析觸動了他。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需要正視接下來的話題。

“那麼，輝一桑有解決辦法嗎？”像極了他年輕時請教自己老師的情形，手冢治虫不禁想起了那些年的歲月。

看著這個老人滄桑的模樣，他深知眼前這個老人對於動畫的熱愛。似乎這個老人的一生已經與動漫捆綁在了一起。

在他前世的瞭解中，這個老人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喊出的最後一句話仍然是：“求求你，給我一根鉛筆吧，我需要工作。”

蒲池輝一沒有多想，壓抑住自己對手冢治虫的傷感，多了一份敬畏。

“如果非要想出解決辦法，還是要從問題的根本出發了。”蒲池輝一沉思著。

看著眼前老人渴求的眼神，蒲池輝一確實有些於心不忍了，因為他深知接下來的話語可能會傷害一個老人的初心。

茶室裡突然安靜下來，茶的清香飄然而出，彷彿浸染了整個空氣。

想著後世漫畫界一直爭論不休的話題“RB動畫人，被困在系統裡！是宮崎駿錯了，還是手冢治虫惹的禍？”

蒲池輝一隻能給出一個比較中肯的觀點，這其中確實有一部分原因確實是手冢治虫導致的。

“唉，老師您確立了RB漫畫的“故事漫畫”這一形式。隨後被人們被譽為“RB動漫之父”，您開創了一個時代，但後來也同時也毀了新時代。”蒲池輝一看著眼前的老人，還是說除了不得不說的現實。

蒲池輝一看著老師顫顫巍巍的身軀，他知道既然已經說出來了現實，只能繼續讓老師認清一些東西，一些不得不面對的東西。

“不知道老師發現沒有，自從老師的《鐵臂阿童木》以減少作畫幀數的簡化模式問世之後，大部分動畫行業也悄悄的發生變革了，對於投資者和動畫公司來說，他們擺脫了原有的“大投入，大風險，大回報”的傳統熒幕動畫創作機制，轉而尋求到“低成本，低風險，用IP衍生品獲得高額回報”的發展方向。”

“而對於這些商人來說，他們關心的往往關注的不是作品的質量，他們清楚哪怕製作經費僅有熒幕動畫的1/10，但電視觀眾根本不會介意，只要動畫IP能夠贏得觀眾喜愛，那前期再多的汗水投入，也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收穫回來。”

“而對於動畫製作人來說，因為外包模式的盛行，入行的門檻也被大大降低，而光芒萬丈的老師你也如同黑夜的燈塔般指引著動漫喜好者追夢的方向，於是也催生出了一批又一批人才的進入，隨著越來越多人才湧進日漫行業，越來越多的動畫製作公司在東京創辦成立，那對於製作方來說，他們的叫價能力便會越發羸弱下去。動漫製作人也在越發激烈的行業態勢中選擇了遠低於平均工資的收益，幾乎所有人都選擇放棄質量，無論是追求快餐式動漫，並在這條路上樂此不疲。”

“在這樣的夾縫中求生，要麼一戰封神，要麼沉淪墮落。這就是問題的根本！”蒲池輝一說完便看向沉思的手冢治虫。

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蒲池輝一深知目前這件事情很難，並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她還要照顧到姐姐的想法。

“老師，時間不早了，這件事情還是先放一放，有時間我會來拜訪您的。那麼....？”蒲池輝一起身看向手冢治虫。

手冢治虫回過神來，不禁有些咳嗽，喝了口茶，沒有多說什麼，眼神卻離不開蒲池輝一。

“行吧，我知道了，你師兄給你安排好了住處，你先安頓一下，過兩天我還需要請教呢。”手冢治虫落寞的強顏歡笑。

蒲池輝一理解老師的心情，看著手冢治虫走向了書房。

“蒲池君，請跟我出發吧。”寺澤武一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