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人間,萬般動盪。

天降災劫,陰世逆亂,合成天地大劫,乃十死無生之局。

而此刻李正景身在墜龍洞天,揉了揉眉宇,低聲道:“末世將至嗎?”

看著眼前已經神光收斂,宛如一尊尋常石像的東嶽府君神像。

“話說半截,還沒告訴我,北方苦寒之地的洞天之中,你究竟發現了什麼所謂的機緣……”

“罷了,豐都山下,如此大劫,希望你能安然逃脫,好歹也是古老神話傳說之中的陰世大神,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老東西,不至於就這麼栽了罷?”

李正景這樣咕噥著,轉身走出神殿之外,然後怔了一下。

洞天之內,紫氣蒸騰。

雖說洞天福地,與世隔絕,但仍然寄存於天地乾坤之間,風雲共享……這洞天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引動外界天象,積聚於洞天內部?

他才走出神殿之外,便見鬼谷靈官匆忙近前,神色複雜,時不時朝著紫色祥雲所在方向瞧上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

李正景眉頭緊皺。

鬼谷靈官語氣沉重,說道:“帝血神族一年一次的大典,最後一步便是讓今年出生的新生兒,進行神血洗禮,到了第二十三個孩子時,便出現了這樣的異象,至今一刻鐘,天象未消。”

李正景露出詫異之色,說道:“帝血神族出了一位曠世奇才?”

鬼谷靈官低聲道:“剛才我旁敲側擊,問了一番……臨遠高氏被當做是旁支血脈,不準與本族通婚。”

他看著李正景,說道:“自從帝血神族一脈,信奉東嶽府君之後,由‘神使’傳達旨意,禁止與外族通婚,臨遠高氏的旁支血脈出現……算是一個意外。”

李正景聞言,心中隱約明白,沉吟道:“鬼谷前輩認為,東嶽府君一直嚴格保持帝血神族這一支的血脈純正?”

鬼谷靈官說道:“東嶽府君認為,帝血神族具有著至高無上的血脈,與外族通婚,乃是玷汙血脈純正,有辱先祖……甚至就連帝血神族內部都認為,夫妻結親,都須上告東嶽府君,只有得到府君賜福,方得和諧美滿。”

鬼谷靈官對於世間諸般生靈,肉身構造,皮肉筋骨,萬千經絡,都萬分熟悉。

他也曾經幫助範開虎,殺其全族,獲取血脈,從而聚於範開虎之身,從而得到這一族有史以來最為純正的血脈!

“東嶽府君,之所以在這些年間,一直庇護帝血神族,為他們隱藏蹤跡,為他們費盡心力,想必就是要帝血神族後代之中,出現一位血脈純正的‘返祖’後代!”

鬼谷靈官說道:“所謂‘返祖’的後代,便是極度接近先祖特徵,例如擁有先祖的某種天賦。”

“就如二百年前,老夫在南荒一座小部落,看見部落族人架起火焰,要燒死一個嬰兒,然後老夫偷天換日,將嬰兒救下,發現他具有三隻眼,被當做怪物看待。”

“後來老夫查探了一番,發現這座小部落的,屬於一個古老部落的旁支。”

“而這個古老部落的先祖之中,曾有一尊蠻神,肉身打破極限,開出天眼。”

“這尊蠻神的嫡系後代,都天賦絕佳,但三代之後,與常人無異,未想過了將近兩千年光景,居然出現一個‘返祖’的後代,生來就擁有天眼神通,被當作怪物。”

“後來老夫提取了他的部分血脈,然後縫了他的天眼,讓他變成尋常孩童,送到了南荒一個偏僻部落當中,被當地部落收養了。”

鬼谷靈官這般說來,沉聲道:“東嶽府君之所以庇護這帝血神族,想必也是為此。”

李正景遲疑道:“假藥販子看似平澹溫和,但他畢竟是古老真神,存在不知多少萬年,也有爭霸陰庭的野心,這樣的人物……手腕絕不會軟弱。”

鬼谷靈官點了點頭,說道:“我曾經助範開虎,聚合全族血脈,東嶽府君定然也有此法!只是他之所以不用此法,並非他心慈手軟……老夫認為,就算將帝血神族全部誅殺,聚合血脈起來,也不能返祖!”

他看著李正景,出聲說道:“帝血神族的血脈,依然是極為稀薄的,哪怕是大族長……也一樣只有稀薄血脈,他們這一支,只怕傳了千百代都不止,橫跨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歲月!”

說到這裡,鬼谷靈官遲疑著道:“其實如此稀薄的血脈,要有返祖之象,也希望渺茫……但這些年間,東嶽府君禁止帝血神族與外界通婚,維持血脈純正,而且每個臨死的帝血神族之人,都會在死前歸入葬地,老夫用玄龜之眼看了一遍,葬地之下有陣法,因為工匠建造葬地還未徹底完成,陣法目前沒有遮掩,所以才能輕易看穿。”

李正景問道:“什麼陣法?”

鬼谷靈官說道:“萬水歸流大陣,可以將葬地之內臨死之人的血脈,盡數抽取,轉移到如今大典之上的祭壇之中……所謂孩童的洗禮儀式,就是用先輩血脈,再一次對它們的血脈,進行凝聚!”

“這種方法,在老夫的眼中,效用也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東嶽府君似乎認定這樣的方法,可以不斷提純血脈,直至後代之中,有人能夠重現其先祖的風采!”

“可是以老夫看來,就算是以這樣的方法,只怕也須歷經百代人,才有三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