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莫要如此!”

跪坐於床榻一側的勾踐,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允常似得了癔症一般,不禁悲從心來,握著他的手嗚咽的哭泣出聲。

“父親,越國亡了!孩兒沒了國家,不可再沒了父親!請父親振作起來!”

此時的勾踐,還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稚氣未脫,一下子從一國公子淪為“亡國奴”。

父親又跟魔怔一樣,這巨大的落差,如何能讓年少的勾踐不悲痛欲絕?

聽見勾踐的聲音,允常原本渾濁的眼眸,終於有了些許的清明。

他側過身子,看到勾踐那一臉悲傷的模樣,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的,很不是滋味兒。

良久,允常終於嗓音嘶啞的開口道:“鴆淺,莫哭,父親尚且安好。”

“父親,請父親振作起來。”

勾踐摸了一把眼角的淚花,滿臉堅強的神色,雙手握住允常的胳膊,說道:“越國雖亡,然父親尚在,孩兒尚在。只要父親與孩兒一息尚存,越國就沒有滅亡!”

見到這般懂事的勾踐,允常很是欣慰,伸出手撫摸著勾踐的臉頰,頗為慚愧的道:“鴆淺,父親對不起你。”

“以你的資質,本應該能成為我越國的中興之君,比父親更強的君王。奈何,天不遂人願!”

“父親瞎了眼,錯信慶忌,錯信石買,以至於大越亡國,你我父子二人流落他鄉,成了他人的階下囚。”

聞言,勾踐默默地低下了頭。

在一側的鹿鳴匍匐下來,一臉沉痛的神色,說道:“主上,臣有罪。臣當時就不該諫言主上求和於吳國,入吳為臣,若不然,主上此時仍在三夷之地為王,越國就絕不會滅亡!”

“臣,罪孽深重,百死莫贖!”

“罷了!”

漸漸冷靜下來的允常,只是慘笑一聲,擺了擺手道:“鹿鳴,怪不了你。是寡人錯信石買所致!”

“石買,亂臣賊子也。”

千不該,萬不該,允常不該選擇入吳為臣的。

因為進入吳地的允常,完全被切斷了與越國方面的聯絡,孫武、伍子胥所率領的吳軍,這才能趁虛而入,逼著群龍無首,宛如一盤散沙的越軍投降。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允常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明!

當時,作為越軍主將的石買,若是能率軍殺出去,逃到三夷大山的話,未嘗不可與吳軍斡旋。

當然了,不管怎樣,越國終究是逃脫不了亡國的厄運!

“鹿鳴。”

“臣在!”

允常意味深長的道:“我,恐怕將不久於人世。鴆淺,我能託付於你否?”

聞言,鹿鳴頓時作揖,鄭重其事地對允常道:“主上,臣願為越國,為主上,為少主,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

允常又拉住勾踐的手,盯著他的雙眼,正色道:“鴆淺,你願意擔起復闢越國的重任否?”

”父親,切莫說喪氣話,父親不會有事……”

“告訴我!你能復國否?”

允常厲聲質問道。

勾踐被允常的這種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雙肩一顫,跟著低下頭,咬著牙道:“能!孩兒窮極一生所能,必復越國,也不敢忘記與吳人的仇恨!”

“好!”

允常終於點了點頭。

“鹿鳴,依你看,我越國,還能否復國?”

允常又有些懷疑。

鹿鳴則是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回答道:“主上,不無可能也。少主年幼,一切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