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龍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要是讓這陸玄活了下來,而且投身到小皇子的門下,那豈不是等於鯉魚躍龍門,翻身做主人了?

到時候葉家,豈不是就像刀尖上起舞,朝不保夕?

這樣想著,他額頭的汗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的出現,他不禁開始為了葉家的前景拼了一把。

“殿下,楓兒他再怎麼說都是天命之子,就算此時陰溝裡翻船被這小子擊敗,但他的前景以及身份背後所代表的意義,都遠非這個小子可以相提並論的。您看今日不如將他就地正法,而後讓楓兒投入您的帳下,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隨著此言說出,葉龍明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陡然降低到冰點之下,那種刺骨的寒意彷彿用擁有實質般驅而不散,源源不斷的內外交擊,讓他身心具觳觫不堪。

他惶恐的抬起頭,迎面而來的是小皇子那散發著凌厲的眼神,彷彿矢墜如雨般的戰場,除了瑟縮著之外,別無他法。

這樣的狀況維持了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在葉龍的感覺中彷彿過了幾個世紀般漫長,然而就在某個時刻,他頓時覺得身上的千鈞重擔驀然鬆懈,暢快淋漓的舒適感四通八達的湧現而出。

只見小皇子神經兮兮的對著太陽比劃著手指的造型,彷彿在研究該怎樣改進,才能產生更好的舞臺效果,產生極佳的氛圍渲染。

“天命之子?這倒是確有其事,本皇子也確實認定他就是天命之子。然而,帝國的氣運與我何干?我所在乎的只有詩詞歌賦,翩翩於夢粱之上,恬恬於鼓樂之間。詩酒年華,對影自憐,打打殺殺那是我的幾位哥哥的事情,你找錯人了吧。”這樣慵懶的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道,“我倒是覺得這陸玄很不錯,少年豪傑,可歌可泣。本皇子聽說了他的事蹟,也是震驚於這世上竟然有蠢鈍如斯的家族,竟然對如此人才強加迫害,豈不是讓人神共憤?妄為帝國子民!”

如此評價,讓葉家人都偃旗息鼓,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很多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嘲弄的神情,畢竟葉家對陸玄的迫害,本就是有蔑公理的事實,他們之前礙於葉龍的淫威不敢發出異聲,此時此刻還有何懼?小皇子既然把這層粉飾的遮羞布揭開,那葉家的顏面無異於被按在地上摩擦,他們只消得跟著小皇子搖旗吶喊,便足以讓葉家無地自容卻也不敢追究他們任何人的頭上。

葉龍於各位長老皆面露難堪,相互對視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我看來,就算是十個葉楓也抵不上一個陸玄!葉家註定只是個淺池,豈能容得其翼若垂天之雲的鯤鵬?說到底,不是陸玄配不上葉家,是葉家配不上陸玄!”強大的聲音擴散開來,迴盪在這片空間內。

葉龍與諸位長老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噤若寒蟬。

他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初於祠堂中少年接受審判時所說的話。

“哈哈哈哈!葉家負我!族長絕情如此,這葉家還有什麼可呆的!今日,我陸玄再廢,也不是葉家的人了!葉家……不配!”

小皇子的話竟然與之如出一轍,難道真是我的錯嗎?葉龍早已控制不住汗流浹背了,他慌不擇亂的擦拭額角,手抖得厲害。

而在演武場之外的某個樓閣中,顧夢正焦急的催促隨從將葉楓抬進房間內,卻聽見這樣的話,當即勃然大怒,冷冷道:“此人是誰?竟然口出狂言!本姑娘豈能輕饒了他?”

可隨從嚴肅的勸阻道:“小姐,此人乃當今小皇子穆劍心殿下。”

“什麼!”顧夢訝然失聲,如遭重擊,良久之後方才幽幽嘆了口氣,內心中湧現出無與倫比的懊悔。

金鱗久非池中物,終乘落雷上青天!

誰能想到,那當初狼狽的只能用匕首扎自己胳膊的少年,此時非但絕處逢生,更要騰躍九霄,甚至有可能與自己平起平坐。

這種天翻地覆的轉變怎能讓人受得了!

而且那賣身契……

顧夢頓感無比煩躁,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轉,她死死的咬著朱唇,竟滲出血絲,稍微糾結之後,她當機立斷吩咐僕從道:“你們趕緊用丹藥將葉楓公子的經絡封住,並且緩解他的疼痛。我們快馬加鞭的回青雷宗,讓我父親定奪。”

僕從領命而去。

而在演武場中,葉龍早已認命了,畢竟誰敢忤逆皇子的意思?穆劍心就算再廢,再不像個上位者的做派,但畢竟擁有皇家血脈,代表了皇家的尊威!違抗小皇子無異於挑釁朝廷,這種罪過豈能是葉家這種小角色可以承擔的?

穆劍心施施然的走到陸玄跟前,將其攙扶起身,隨後與魚姬那好奇的眼神對視。

魚姬對這個所謂的小皇子深感奇怪,她總覺得此人有意無意的留意著她,而且此時的對視,那小皇子竟然如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般羞澀的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