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要是動作和幅度小點,……

王朝驟變, 無論黎民百姓還是朝堂眾臣,皆猝不及防。唯獨蕭敖對此早有籌謀。戰事方定,他便以雷霆之勢整肅宮闈, 召集文武百官, 推行新政。但凡有違逆者, 輕則革職流放,重則下獄問罪。那些蟄伏多年的能臣幹吏, 紛紛被擢拔重用。

蕭敖雖多年遠離朝堂, 然治國之才未減分毫。他深諳亂世用重典之理, 不過多日便將動蕩的朝局穩住。

而正當他著手準備登基大典時, 卻驚聞兩個兒子慘遭毒手, 而兇手竟是張攸年。這對於蕭敖來說乃是沉重打擊。縱使二子才具平庸,終究是親生骨血。

他當即遣精銳捉拿張攸年,誓要將其碎屍萬段。

蕭秋折那日將兩個弟弟交予張攸年時,便已料到這般結局。他並非心狠手辣之輩,只是這兩個弟弟要置他於死地,若不除之,日後必成大患。這般借他人之手除卻心頭大患, 既全了手足之名,又免了弒弟之嫌。

蕭秋折將兩位弟弟交到張攸年手中時,張攸年便立即明白,若要保蕭秋折與晚青妤日後安穩,這後患必須由他來除。

那日在山林中的變故,蕭秋折早已將訊息封鎖得滴水不漏。蕭敖至今只知晚青妤是在蕭秋折追捕張攸年時為他擋箭, 才身受重傷。

這般情形下有人頂罪,縱使蕭敖心有疑慮,此事也只能就此作罷。

——

晚青妤回京後返回親王府, 蕭秋折則嚴令府中眾人不得擅自出入,在這新帝登基前的緊要關頭,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大局。如今整個親王府皆由蕭秋折執掌,無人敢有異議。

太妃雖痛失兩位孫兒,但想到兒子即將登基為帝,自己也將貴為太後,心中倒也得了些許慰藉。

回府後,蕭秋折即刻召集太醫為晚青妤診治。

當晚青妤再度踏入蘭風居時,心境已與往日大不相同。

這日天色晴好,玉兒輕手輕腳地在房中忙碌。她先將窗戶推開半扇,又將房中的花植悉數撤去,生怕花粉影響晚青妤養傷。連香爐都被挪了出去,但凡覺得不利傷勢之物,皆被她收拾得幹幹淨淨。

玉兒是看著自家小姐一路走來的,雖心疼她受傷,但想到她與姑爺終於苦盡甘來,又不禁替他們歡喜。

“玉兒,蕭秋折去哪了?”晚青妤伏在錦衾間輕聲問道。

玉兒忙將書本放回案幾,轉身走到榻前回話:“回小姐,姑爺去宮裡了。明日便是冊封大典,這兩日實在脫不開身。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要奴婢好生照料您。”

晚青妤氣色雖好轉了些,可傷口仍疼得厲害,稍一動彈便冷汗涔涔。經此生死劫難,她恨不能時時刻刻看著蕭秋折,片刻不見便心緒不寧。許是怕極了再出變故,更怕再見不到他。

玉兒見她仍鬱悶,溫聲勸道:“小姐且歇會兒,方於已經去請夫人了。待夫人來府小住幾日,有娘親陪著,您心情定會好些。”

晚青妤本不欲將受傷之事告知娘親,生怕她憂心。如今既已驚動娘親,反倒盼著她能早些過來相伴。

玉兒將房中收拾妥當後,又端來湯藥伺候晚青妤服下。這宮裡的太醫果然醫術高明,湯藥入腹不久,晚青妤便覺傷口處隱隱發燙,竟能感知到血肉在漸漸癒合。

藥碗剛擱下,管家便匆匆來報:“少夫人,四夫人那位表兄已經尋著了,眼下師傅正押著他候在外頭。”

晚青妤此刻不便見客,更不好讓人進房,便對玉兒道:“你且去瞧瞧,將事情問個明白再來回我。”

她又對管家吩咐:“你去四夫人院裡盯著些。”

管家領命而去,玉兒也心領神會地出了門。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玉兒才回來複命。

晚青妤問道:“怎的去了這麼久?”

玉兒氣鼓鼓地回道:“那表兄嘴硬得很,奴婢起初好言相問,他竟蠻不講理。後來方齊回來了,奴婢就讓他動了手,這才老老實實招了。說是當初確實領了一百兩銀子送人上山,可這廝起了貪念,又不敢獨吞,便勾結了四夫人。兩人狼狽為奸,生生剋扣下五十兩銀子,全拿去花天酒地了。”

說到此處,玉兒壓低聲音:“聽說這兩人還有染呢!”

“後來那五十兩銀子送出去後,中間又被層層剋扣,到我們手裡竟只剩十兩了。說來也是我們太過糊塗,若是當時稍加留心,或許早就能發現端倪。可整整兩年光景,我們竟毫無察覺。”

“方才方齊同我說,其實姑爺當初派了人在山中守著,原是要護我們周全的。可這些人在山上待得久了,漸漸起了異心。有人暗中賄賂他們,他們便對差事越發懈怠。我們在山間無論是住得艱難,還是遭遇什麼事,他們都瞞著不報。每次向姑爺回話,只說我們過得安穩,村裡日子順遂。姑爺這兩年來,竟也被蒙在鼓裡。再加上,您每次見他總是避著,兩人鮮少交談,這事倒也怨不得姑爺。”

晚青妤聽完,輕嘆道:“我怎會怪他?我知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只是那時在山中住得慣了,整日渾渾噩噩的,只覺得過一日算一日。如今回想起來,那樣的日子雖平靜,卻少了最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