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若是一個月後仍無身孕……

那日張攸年前往親王府, 本欲與蕭秋折共進晚膳。誰知到了蘭風居,卻見院中空寂無人,連晚青妤也不在府中。他在院門外佇立一會, 只得悻悻離開, 前去與蕭親王一同用膳。

用罷膳, 張攸年待出得府門時,卻撞見了王爺的四夫人姚悅。姚悅見了他, 先是驚訝地上下打量, 繼而笑道:“這位可是吏部尚書張大人?”

張攸年駐足回禮:“正是下官。”

姚悅激動笑道:“我就說瞧著面熟。大人可還記得, 多年前在街上, 你站在一個賣筆的攤位前, 摸遍腰間卻掏不出銀錢來?當時我見你盯著那支筆看了許久,心生憐惜,便替你買下了。你那時還說,日後定要好生報答。不想多年過去,當初那個連筆都買不起的小少年,如今已是朝廷二品大員了,當真令人欽佩。”

姚悅說得興起。

張攸年聞言, 仔細看了看姚悅面容,恍然憶起當年舊事。他當即鄭重其事地拱手一禮:“夫人當年的恩情,下官一直銘記於心。改日定當擇個吉日,登門拜謝。”

姚悅掩唇輕笑:“我當年果然沒看錯人,張大人果然不凡。那我就在府上恭候張大人來品茶了。我有個親戚在翰林院當值,想必張大人也認得。”

她說的正是翰林承旨姚令何。

張攸年會意, 含笑道:“原來是姚大人,前幾日我們還一同飲宴。沒想到竟是夫人的親戚,當真是緣分。”

如今的張攸年在朝中頗有威望, 為人處世也愈發圓融,對誰都是客客氣氣。

姚悅見他如此隨和,眼中笑意更深:“說來也巧,我有個小外甥,聽聞張大人的事跡後,一直想登門求教。這孩子雖是寒門出身,但勤學肯吃苦。若能得張大人指點一二,想必日後也能像張大人這般有所成就。”

張攸年何等通透,當即明白姚悅話中之意,溫言道:“本官向來欣賞有才之士,若能為朝廷舉薦賢能,也是分內之事。”

這話便是應允了。

姚悅喜出望外,連忙福身:“多謝張大人抬愛。大人此刻可是要回府?不如到我院裡喝杯茶再走?”

張攸年拱手道:“方才已與王爺用過膳,正要回府,今日怕是不能陪夫人飲茶了,改日再敘。”

他竟能與王爺同桌用膳,看來交情匪淺。近來王爺重振旗鼓,在朝中頗有建樹,如今又與這等重臣往來,想必是另有所圖。她當即笑道:“那便改日再約。我久居親王府,對府中諸事皆瞭如指掌。張大人若有想問的,盡管來尋我。”

張攸年明白姚悅這是要以情報換取他對她外甥的提攜。他略一沉吟,笑道:“既如此,下官日後少不得要向夫人請教。”

姚悅很喜歡張攸年的隨和,覺得他沒有官架子。二人又聊了幾句,張攸年便離開了。

辭別後,張攸年立即派人查探姚悅底細。得知她是在蕭秋折生母去世後才入的王府,想必定知曉些當年隱情。

今日,張攸年在酒樓設宴,邀姚悅與其外甥品茶。席間,他爽快地為那年輕人安排了吏部的差事。待酒過三巡,他似不經意地問起親王府舊事。誰知姚悅竟將王府的事和盤托出,尤其將王爺與王妃當年的恩怨情仇說得繪聲繪色。

張攸年聽完蕭秋折的過往,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欽佩,這般才華橫溢、堅韌不拔的人物,世間確實少見。他輕抿了口茶,問道:“那夫人可知,當年王爺與王妃究竟因何生隙,竟至王妃香消玉殞後,王爺都不願去墳前看一眼?甚至對蕭秋折也如此苛刻?”

姚悅撇了撇嘴,壓低聲音道:“這事至今仍是個謎。當年我也曾好奇查探過,後來王爺下了嚴令,不許府中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不過我猜,多半與蕭秋折的身世有關。雖說蕭秋折與王爺相貌相似,可皇家子弟本就生得像,誰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王爺親生?哪有對親骨肉這般無情的父親?”

“只是這事不好查證。”姚悅輕嘆,“當年那些皇子,如今有的登基為帝,有的封王就藩,還有的被發配邊疆,更有一位已經......”

說到這裡,姚悅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從前有位五皇子,與蕭親王一母同胞,比王爺小兩歲,二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聽說王爺與王妃成婚後不久外出徵戰,王妃獨自在府中多時。偏那五皇子一直未娶,後來王爺凱旋歸來,先是與這位胞弟大吵一架,又與王妃起了爭執。自那以後,王爺性情大變。不出數月,那五皇子就突然離世了,或許……”

姚悅突然噤聲,不敢再說下去。

張攸年聽到“五皇子”三字時,心中已然有了猜測。能讓一個男人對自己的結發妻子如此冷漠,對自己的孩子這般疏離,恐怕只有一個緣由,那就是蕭秋折或許並非蕭親王親生。只是觀蕭秋折的相貌氣度,確是皇家血脈無疑,但這血脈究竟源自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姚悅說到此處便住了口,張攸年亦不再追問,只親手斟了盞茶遞與她,溫聲道:“蕭世子確實能耐,如今邊關建功,在京中也頗有聲望。時下成家立業,又與夫人恩愛非常,若能再添個孩子,便更圓滿了。”

姚悅一聽“孩子”二字,不由輕笑:“這倒有些難了。聽聞二人至今尚未圓房,哪裡來的孩子?別看他們表面和睦,實則心未相通。現在房裡還擺著兩張床呢,哪家正經夫妻這般分床而眠?”

她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如今蕭秋折功成名就,那晚青妤未必不動心。假以時日,說不定真能琴瑟和鳴,生兒育女也未可知。”

說到此處,她忽然想起什麼,抬眼問道:“對了,張大人不是一直住在晚青妤外祖母那兒麼?那你與晚青妤應當早就相識。你可知她心裡究竟中意付家公子還是蕭秋折?”

姚悅向來愛打聽閑事,府中上下諸事無不如指掌。當年晚青妤嫁入王府時鬧得滿城風雨,她自然知曉其與付鈺書那段舊情。如今付家岌岌可危,尋常女子避之唯恐不及,而蕭秋折又位高權重,在她看來,晚青妤但凡有些頭腦,都該知道如何抉擇。

姚悅這一問,倒是問對了人。張攸年心知晚青妤如今滿心滿眼都是蕭秋折,只是這話他自然不會說與姚悅聽。他笑了笑回道:“他們夫妻間的事,下官如何知曉?”

他又問:“當年王爺與王妃的事,後來就再無人追查了麼?那些貼身伺候王妃的丫鬟嬤嬤,想必知曉些內情吧?”

姚悅見他對此事如此上心,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倒是有個小丫鬟,自幼跟著王妃。王妃去後,她便還鄉了。聽府裡老管家說,這丫頭是從南方賣到京城的,無親無故。回鄉後嫁了人,後來就不知所蹤了。我也曾派人尋過,卻始終沒找著。那丫頭名叫燕兒,如今算來,該有三十五六歲了。”

過去這麼久,確實很難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