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留在我身邊補償,補償……(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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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留在我身邊補償,補償……
他心中紛亂如麻, 連自己也難以辨明那份情愫是否流露得太過明顯。或許是他言辭太過決絕,又或許是兩年前那份冷冰冰的和離書,讓她誤以為他心如鐵石, 無情至極。
此刻, 他一時情急, 竟脫口問她是否明白,話一出口, 連他自己都驚愕不已, 他自己尚未理清的心緒, 她又如何能看得透徹?
天色愈發陰沉, 烏雲自西邊滾滾而來, 似有傾盆大雨將至。翠竹在風中搖曳,發出“嘩嘩”的聲響。一片竹葉飄落在晚青妤的肩頭,將她從恍惚中喚醒。
她抬眸望向蕭秋折,對上他那雙探究的眼眸,一時竟不知他話中深意。她明白他為她、為晚家付出了許多,可他自己都如此恍惚不定,她又如何能確認他的心意?
如今他們身處朝堂權謀的漩渦之中, 生死攸關,她又怎能輕易斷定什麼?即便有所察覺,那份情意也早已不再純粹。更何況,他們已兩年未見,她還不至於糊塗到身心未覺,便盲目認定一份感情——無論那是何種感情。
他的神情隨著她的沉默漸漸沉了下來, 漆黑的眼眸愈發深邃,攬著她的手臂也鬆了幾分。
半晌,晚青妤終於動了動唇, 輕聲道:“不是餓了嗎?去用膳吧。稍後請太醫為你看看傷口,莫要強撐。朝政之事我無能為力,既然是我們連累了你,我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補償。”
果然,她還是如此,即便心中有所觸動,依舊渾身是刺,讓人無法靠近。
“補償……”蕭秋折低聲呢喃,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緩緩松開了她的腰身,目光落在那片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竹葉上,他咬了咬因疼痛而漸漸發白的唇,道:“好,補償吧!留在我身邊補償,補償我一輩子。”
補償他一輩子,直到他們白發蒼蒼,直到他們死的那天。
她知道他在生氣,在煩躁,也知道他這話不過是氣話,可眼下,除了補償,她給不了他更多。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更不知在外人眼中是否冷血無情,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那微微泛起的波瀾,遠不足以支撐一個諾言。
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不顧一切、莽撞天真的少女。父親的仇、大哥的恨、二哥的傷,還有那早已沒落的官宦世家,已是讓她心力交瘁。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應,甚至連一句敷衍都沒有,他壓下眼底的酸澀,苦澀一笑,轉身離開了。
他沒有去膳廳,而是徑直出了親王府。
晚青妤僵立在原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不覺間,眼眶已是微微發紅。
她低下頭,一步一步走回了主房。
玉兒見她獨自歸來,探頭望了望她身後,不見蕭秋折的身影,便輕聲問道:“小姐,姑爺呢?”
昨夜兩人還同房而眠,今早看起來也頗為融洽,怎的此刻卻形單影只?
晚青妤沒有回答,進屋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玉兒滿心疑惑,見小姐神色黯然,心中暗道:難不成與姑爺鬧了別扭?
——
付鈺書自親王府辭別後,便徑直往皇宮而去,父親言道,太後有意召見,他不敢怠慢,回府更衣整冠,又攜了雲遊時所得的一件珍品,方入宮覲見。
付家素得聖眷,太後亦常召其父入宮講學,故而付鈺書自幼隨父出入宮闈,對宮中路徑頗為熟稔。他被內侍引至太後寢殿,只見太後倚於榻上,雙目微闔,手中佛珠輕轉,似在默誦經文。
付鈺書上前,撩袍跪拜,恭敬道:“微臣付鈺書,叩見太後。”
太後聞聲,緩緩睜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揮手道:“起來吧。”
太後年逾五旬,與太妃年歲相仿。昔年二人共侍一夫,曾為扶持各自之子登基,掀起過一場腥風血雨。彼時,前朝皇帝駕崩,太子早逝,宮中五位皇子爭位,蕭親王雖為次子,卻因品行不端,遭群臣反對,最終三皇子登基為帝。蕭親王自此退居王府,做了閑散王爺,太妃則因太後心存芥蒂,久居深宮,直至近年方得離宮。
付家與晚家關系微妙,太後以前有所耳聞。今日晨間付父入宮,提及晚青妤,太後方憶起此女乃前太師之女,兩年前嫁與蕭親王嫡長子蕭秋折。而晚青妤與付鈺書自幼青梅竹馬,情誼深厚。
付鈺書起身,將手中錦盒奉上,恭敬道:“太後,此乃微臣自錦川帶回的薄禮,望太後笑納。”
太後微微一笑,命內侍接過錦盒。盒中乃一串紫檀佛珠,色澤沉鬱,香氣清雅。太後細細端詳,頷首道:“此珠取自千年紫檀木心,歷經百道工序,確為難得之物。付大人有心了。”
付鈺書垂首道:“太後明鑒,此珠雖微,卻寄託微臣一片心意。”
太後目光微轉,落在那佛珠旁的翡翠蓮花上,唇角泛起一絲淡淡笑意:“蓮花清淨,紫檀沉靜,倒是相得益彰。此物,哀家甚是喜歡。”
言罷,太後目光再度落在付鈺書身上,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探究:“付大人,今日哀家召你前來,是想聽你親口說說你與晚青妤之事。你父親雖略提一二,但終究不如你親述來得明白。”
付鈺書心知太後對親王府極為關注,來時父親亦叮囑他言辭謹慎。他略一沉吟,溫聲回道:“回太後,微臣與晚青妤自幼相伴,情誼深厚。及至她成年,我們曾許下白頭之約。奈何兩年前,蕭秋折為鞏固朝中地位,強娶青妤為妻。據青妤所言,成婚當夜,蕭秋折便寫下和離書,將她送至山中別院,兩年來鮮少過問,每月僅給十兩銀錢,致使她連看病之資都無。”
“前些時日,微臣上山探望,見她病重垂危,心中痛楚難當,便許諾待她與蕭秋折和離後,必接她回府,護她餘生。不料蕭秋折得知此事,竟將她強行帶回京城,令她再度失去自由。微臣對她情深義重,始終難以釋懷,日夜憂心她的安危。”
言至此處,付鈺書垂首不語,眼中滿是痛楚,聲音亦微微發顫,顯是情難自抑。
太後眸光微轉,細細打量著眼前之人,見他眉間緊鎖,憂思深重,不由得輕嘆一聲,緩聲道:“你與晚青妤這段姻緣,倒真是令人惋惜。只是官家聯姻,自古便是常事,移情別戀者亦不在少數。然,人心當向善,不可因一己之私而為難他人。晚青妤那二哥的事,哀家也已聽聞,言書堂化為灰燼,她二哥重傷在身,如今她又被囚於親王府,確是令人心疼。”
太後言及“囚禁”二字,語氣微冷,顯然對蕭秋折頗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