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蕭秋折十七歲那年發生了……

付鈺書,正值桃李年華,較之於蕭秋折,小了四載春秋。其身形雖未及蕭秋折那般偉岸挺拔,卻也是風度翩翩,宛如芝蘭生於幽谷,矜貴氣質更是旁人所不能及。

兩載光陰匆匆流逝,付鈺書自外歸來,更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然其骨子裡那份書卷之氣,卻依舊未減分毫。

京城之地,不過彈丸之域,達官顯貴之家,公子小姐,大多彼此相熟。付家,更是書香門第,不僅在京城廣設書肆,還開辦眾多私塾,京城中諸多公子小姐,皆曾受業於付傢俬塾,蕭秋折就是其中一個。

蕭秋折自幼聰慧好學,八歲之時,便入了付家最好的一間私塾,彼時,付鈺書尚是稚子之年,兩人常在同一院中讀書習字。

蕭秋折才學出眾,一直都是私塾中的佼佼者,他備受眾人敬仰,就連小小的付鈺書,亦是時常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喚著“秋折哥哥”,渴望能從他那裡學得幾首詩,幾個字。

那時的蕭秋折,性情溫和,總是耐心地揉揉付鈺書的小腦袋,教他識字讀書。

自那之後,兩人多有往來,直至青春年少之時,蕭秋折仍時常前往付家書肆購書,遇見付鈺書時,還會熱情打招呼。

那時,他還曾見過晚青妤,那樣小小的一個人,時常趴在書肆窗臺前,認真地練字。

然而,自十七歲之後,蕭秋折便鮮少與京中少爺小姐們來往,與付鈺書亦是少有相見。

兩年前,他與晚青妤即將成婚之際,付鈺書最後一次找上門來。

付鈺書手持長劍,雙目赤紅,哭訴著他搶走了他的心上之人,還揚言要殺了他。

原本,付鈺書與晚青妤自幼相識,兩小無猜,情深意重,但蕭秋折的出現,徹底破壞了他們那份青澀而美好的感情。

付鈺書哭得聲音都在顫抖:“蕭秋折,我曾視你為友,你卻轉身就奪我所愛。我與青妤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你為何非要強勢插足將她搶走?你明知晚家有難,青妤不會拒絕於你,還在此刻前來求親,你實在卑鄙無恥。就算沒有你,我付家一樣能助晚家,我一樣能護得了她。可你,不愛她還要強娶她,你可知這樣會害了她一輩子。”

那日,天寒地凍,大雪紛飛,蕭秋折立於親王府門前的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冷冷地望著付鈺書,許久都未發出一言。

付鈺書怒不可遏,揮劍便刺,而蕭秋折依舊筆挺地站著,一動不動,任憑付鈺書硬生生地在他的左胸口上重重刺了一劍。

那一劍,幾乎要了蕭秋折半條性命,鮮血奔流而出,染紅了衣襟,滴落在雪地裡,宛如朵朵紅色花兒。

劍尖只差毫釐,便能穿透他的心髒。

付鈺書驚愕地看著他,怎麼也未想到他竟然沒有躲避,那一劍,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且帶著滿腔的憤怒與不甘。

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蕭秋折竟絲毫未覺疼痛,他只是輕輕拂了拂衣袖,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付鈺書,還清了。”

這一劍,是他該受的。

他沒有死。

自此以後,付鈺書便離開了京城,再也沒有出現過他面前,直至兩年後的今日,二人才再度相見。

霞光映照宮闕,蕭秋折望著眼前之人,雖神色淡然,但心中卻波瀾暗湧。

他應了一聲轉身往前走,付鈺書卻緊隨其後,神色雖較兩年前平和許多,然周身敵意猶存,他聲音依舊清朗悅耳,但是言語卻很直白:“聽聞你把青妤接回了京城。”

那日他從山間小院出去,便直奔了南方擇書,孰料再回來,蕭秋折竟已把晚青妤接回親王府。他本欲找晚青妤問個明白,可是晚青妤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見,他沒敢輕易打擾。只是今日在此遇到蕭秋折,他本已平靜的心緒倏然而動。

他話音落後,周圍寂靜了片刻。

蕭秋折瞳仁本就漆黑,時下更如化開的墨一般,在眉頭壓下之後,漸漸暈出一片陰翳,周身釋放出強烈而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許久,他冷冷“嗯”了一聲,握緊了袖中手掌,繼續前行,在皇宮之中,他不願談及私事。

然付鈺書卻緊跟其後,語音也不如方前溫和:“我前些日曾去山中探望她,她病勢沉重,身體虛弱,精神萎靡,急需關懷,我陪了她大半日,她才漸漸好轉。蕭秋折,兩年來你對她不聞不問,如今又為何要把她接回京城?”

他這次回京,已經做好了準備,也在為晚青妤脫身,只要她與蕭秋折和離,只要她恢複自由之身,他們依舊可以再續前緣。

兩年的等待和隱忍已經讓他痛苦萬分,眼看就要看到希望,結果蕭秋折又來插上一腳。

蕭秋折雖是個強勢之人,但是也分得清何種場合談及何事。

付鈺書有意挑釁,他只覺可笑,轉頭冷冷瞥他一眼,道:“我的家事不需要付大人操心,皇宮之中莫要多言。”

家事?

付鈺書冷笑,不知是經年歲月磨礪,膽氣漸長,抑或本就存心與蕭秋折一較高下,他唇角輕揚,言語間帶著幾分挑釁:“青妤曾多次向我說起,你們二人只是利益聯姻,且你寫下了三年和離契約,這兩年她孤苦伶仃一人獨居山間,也受盡了不少苦楚,她每日都在期盼著解脫,如今好不容易快熬到了頭,你為何又要將她帶到那高深的親王府之中。蕭秋折,你總是一意孤行,可曾顧忌過她的感受?”

他望著那纖瘦的人兒,心疼難耐,又怎願看著她繼續被這場爛透的婚姻備受折磨。

付鈺書句句誅心,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往心口裡紮。

付鈺書不依不饒,欲再開口,蕭秋折終是忍無可忍,頓住腳步,廣袖一拂,一道寒光自袖中疾射而出,暗器破空之聲尖銳刺耳,幾乎貼著付鈺書的面頰掠過,而後“砰”然一聲,深深嵌入一旁雕龍畫鳳的殿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