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癲似狂的中通道人在公堂之上痛罵黎宏朗,聲音之高之尖銳,竟透過公堂的層層阻擋,傳遞到縣衙外的街道上。

聚集在街道上焦急等待著查核結果的百姓們聽到罵聲,有些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彼此面面相覷,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小江道長,贏了嗎?”

公堂內,黎宏朗堂堂結丹期修士,在氣勢上卻被築基後期的中通道人徹底碾壓。在一個蒼老男人幾十年的鬱結爆發中,黎宏朗就像支海嘯中顛簸的小漁船,根本不知道自己人在何方,又要去向哪裡。身體顫顫巍巍的,“嘭”的一聲跌坐在椅子中。

江愁看著痛快發洩著情緒的中通道人,直到這時心中才鬆了口氣。

“原來這就是你當初說的方法?真正的勝負手竟然是中通道人,江兄,不愧是你,我服了。”唐七公子搖著摺扇,心情看上去也十分不錯,淡淡說道。

江愁點點頭,看著中通道人輕聲說道:“在此之前,我也沒有把握中通前輩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所以當初我才會說這有賭的成份。”

“但是好在,我們賭贏了。”

公堂上方,仇旭收回看向下方的目光,扭頭對著終於撐著桌子重新站起的謝立人,說道:“謝金牌,事到如今,還要拖延時間,不寫判決文書麼?”

謝立人頭上的兜帽滑到後腦勺,露出一張滿是坑坑窪窪的癩子頭,那滿頭頂觸目驚心的膿瘡令仇旭都不由微微蹙眉。

旁聽席上有中年文士站了起來,淡淡說道:“小清觀勝,寫判決文書吧,不得拖延,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中年文士大概也是十二樓五城某位上一輩修士,論門內地位雖不及長老之位但也顯然勝過易天行,隱隱是這些人中地位最高者。

此時由他開口,便代表了在場所有十二樓五城眾人的態度。

已經由不得謝立人再拖延時間。

謝立人想到田擒鶴走之前交代的話語,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可是,面對好幾位來自不同十二樓五城的修士,就算他是白玉京金牌巡使,又能做些什麼反抗呢?

就在這時,眾人腳下的地面劇烈顫抖,彷彿沉悶鼓聲的一聲悶響響起,震耳欲聾。

肉眼可見的,縣衙公堂的地面,開始龜裂隆起。

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衝出來。

一股極寒的氣息,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

小清山上,神像傾塌帶來的巨動緩緩平息,然而那個瘦小卻絕不弱小的蒼老身影,此時此刻比神像更加威嚴,難以撼動。

如一座山壓在君玦老道的心頭。

重樓的氣息在剛才的一瞬間陡然消失,但現在卻又重新出現。

即便遭遇田擒鶴如此突然且狠辣的手段,即便撞倒了殿內的神像,即便被煙塵嗆得難以呼吸,他仍舊還活著,只是氣息已經無比孱弱,像是風中殘燭,而且與之前的他的氣息相比,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

然而不管如何,考慮到他和田擒鶴之間的實力差距,不得不說這已經近乎於奇蹟。

“哦?沒死麼?”田擒鶴微微眯眼,目光越過君玦老道,似乎要看到滾滾煙塵中重樓的模樣。

就在這時,君玦老道動了。

他知道若是等田擒鶴再出手,不管是他還是重樓,都不會有任何機會。

“喝!”

和尚面具後的君玦老道大喝一聲。

隨著他的爆喝,十二柄精鐵長劍從小清觀內飛出,在空中旋轉飛舞,轉瞬間落在小清觀周圍,將整座小清觀包圍在內。

距離田擒鶴最近的一把就落在他身前三尺的地面,精鐵劍輕鬆插入地中,劍身散發著某種令人心悸的寒光。

田擒鶴盯著這柄他輕輕一指就能震斷的精鐵劍,眉頭卻緩緩皺了起來。

明明是很廉價很常見的精鐵劍,為什麼會給他一種鋒利異常的感覺?這種劍就算他站著任它砍也完全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傷害才對。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