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公堂之上,聲音並不如何洪亮,卻像一道道驚雷落下,震得人說不出話來。

宗門查核制度建立以來,對簿大會上出現下屬宗門申請獨立的情況有幾次?

屈指可數!

那麼要對上屬宗門實行反吞併的呢?

更是隻在三百年前出現過一次。

《宗門附屬契約》之下,下屬宗門的日子普遍不太好過,發展速度本就會受到上屬宗門的鉗制,想要獨立已經頗為不易,更遑論要反過來吞併掉上屬宗門?

某種程度上而言,與痴人說夢無異。

然而江愁代表的小清觀,不僅要獨立,還要反吞併!

不僅是反吞併上屬宗門,而是連著上屬宗門的上屬宗門一起反吞併!

這樣的事,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人,都只會覺得荒唐而又可笑。

但此時此刻說這話的人名叫江愁,據他所說連孤狼道都攔不住他的江愁,那麼就不得不讓場間其他人下意識思考起來。

易天行首先回過神來,盯著江愁有些沙啞地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麼?”

摧毀孤狼道這種事,比起江愁要吞併天鶴軒,更讓他們這種層次的人無法接受。

“哈哈哈,江兄你方才有句話說得真不錯,這世上有些人明明只要動動手就能確認的事,卻偏偏不願意去確認,只知道一個勁的叫喚。”

唐七公子輕搖摺扇,微笑揶揄說道。

易天行臉色微變,類似的話不久前江愁才對謝立人說過,現在又經由唐七公子之口指向自己。

有些惱怒於唐七公子將自己和謝立人那種人放在一起,但唐七公子畢竟是唐家少爺,即便不是他的主人他也不好當場發作。

旁觀席上其他人看到唐家竟然自己人率先開始針鋒相對,皆沉默不語,選擇看戲。

更重要的是,唐七公子的言下之意似乎表示江愁所言不假,一個能把孤狼道摧毀的年輕人蘊含多大的價值?

至少絕非一個天鶴軒能比的。

這些人心中的計較,在不知不覺悄然發生著變化。

黎宏朗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心中越發覺得不妙起來,漲紅著臉尖聲叫道:“放肆!天鶴軒乃是小清觀的二級上屬宗門,你以為是你能吞併的了的嗎?”

黎宏朗轉頭看向謝立人,語速極快地說道:“謝大人,此人狂妄至極,目無律法,以下犯上,這樣的人怎麼配開宗立派?請謝大人立即剝奪小清觀的道觀資格,以儆效尤!”

江愁卻沒有給謝立人開口顛倒黑白的機會,他如火炬一樣的目光越來越明亮,落在場間那位鬚髮皆白的老道士身上。

緩緩說道:“按照《契約》,下屬宗門實力足夠的,也可以對上屬宗門實行反向吞併,但不可跨級。所以在小清觀吞併天鶴軒之前,中通門得先歸我小清觀所有。”

“關於這一點,中通道人,你可願意?”

……

縣衙之外,清河縣百姓們仍舊安靜坐著等待。

而遠在整個清河縣之外,那座鬱鬱蔥蔥的小清山上,一道蒼老的身影正在沿著山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