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生死由命(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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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山腳下,有一條溪水,喚做青龍溪。
一艘兩樓高下的大船沿溪而下,一些小點的船隻,見到這艘大船,遠遠便划槳,朝溪水一側而去,唯恐擋了那大船的路。
不讓開咋辦?
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在徽山附近,能乘大船的,除了軒轅家,別無二家。
擋了軒轅家的船,即便是被那大船撞入水中餵魚,也沒有哪個青天大老爺會管。
大船船頭立著一身材修長,著紫袖窄衫的女子,對眼前那些讓路的小船、竹筏熟視無睹,只是倚著船弦,眉頭緊鎖。
袁庭山連同軒轅傢俬兵失蹤的訊息傳回徽山,這兩日牯牛大崗上暗流湧動,一時之間流言蜚語千奇百怪。
軒轅家內部派系林立,幾房勢力斗的厲害,喧囂愈演愈烈。她這長房嫡女即便是有心想整治,可攤上一個只知讀書的爹,又能如何?在武林世家,讀千萬斤書,哪裡來的及一雙山裂石的拳頭叫人心服?
眾人皆知大房一脈的軒轅敬城不僅痴迷於書卷,還對媳婦兒懼怕得無以復加,這樣的長房,早已被二房、三房壓的抬不起頭來,原本依附在長房下面的那些人,也漸漸離心離德,改換門庭。
誰不知他那叔叔軒轅敬宣曾公開說過“餃子最是好吃”,對她娘垂涎已久,可他那隻知閉門讀聖賢書的爹可曾有過半句怨言?真等大房勢微,第一個落井下石的就是那對他娘念念不忘的軒轅敬宣。
那個一上徽山就毫不掩飾想要娶她的袁庭山,雖然狼子野心,卻也是一份助力,如今長房連這僅有的一份助力,也消失於無。
一竹筏順溪悠然而來,上面斜坐著一人,正捧書翻看。
這叫那些給軒轅家大船讓水路的人議論紛紛,這竹筏之上,十之八九又是哪個想要進徽山以詩抒發胸臆的外地讀書人。
捧書進山是雅事不假,只是軒轅家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讀書人,軒轅家三教九流的門客更不會管。
徽山乃是軒轅傢俬物,想要上山,須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擅闖徽山的,家裡有個好祖宗至多是吃點委屈,可要是沒個好祖宗,像竹筏上那位,連個侍女書童也無,可憐的孤身一人,登上魚龍混雜髒汙納垢的徽山,下場可想而知。
見竹筏臨近大船,依舊沒有要讓開的趨勢,軒轅青鋒身後一奴僕上前,冷聲喊道:“前面那竹筏速速讓開!”
軒轅青鋒聽到身後奴僕的話,皺了皺眉頭,倒也沒有阻止。
軒轅家的人速來跋扈,若非她在船上,或者船上是其他幾房的人,大船早就朝前撞上去了,竹筏上的人是死是活誰關心?
在徽山,軒轅家就是當仁不讓的土皇帝。
擋皇帝的路,可不就是死罪?
景舟朝前瞥了一眼,又翻看起手中的《太上洞玄律》來。
他手上這本典籍,是從趙希摶那老道的逍遙觀中翻出來的,已經有些年份了。書上記載的多是道家符籙咒術,與趙楷手下那幾具符將紅甲身上刻畫的一脈同源,只是又多了幾分奧妙。
除了這本《太上洞玄律》,還有一本《大夢春秋》。
《大夢春秋》在龍虎山名聲雖不小,卻少有人練,畢竟這門功法太過玄乎,又晦澀難懂,練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練出什麼名堂,整個武當山,除了那幾百年前的那位老祖宗,可曾聽說過誰將這門功法練成了?
與其浪費時間在上面,還不如去參悟一下大黃庭,畢竟有武當山王重樓這珠玉在前,大黃庭雖難修煉,至少還不是水中月霧中花。
在武當山上時,他雖與這龍虎山上最不像天師的老道有過一面之緣,但僅僅憑藉一張嘴,曉之以情,動之以《金瓶史》,卻換不來這本牛鼻子老道認為是絕學的秘籍。
甚至他連徐鳳年這禍害都搬了出來,趙希摶雖是對這滿肚子壞水的紈絝子弟怕的不行,只是死活不鬆口,揚言無非就是去北涼王府談論談論《素女經》,無非就是他這幾十年的童子身不保。
反倒是《太上洞玄律》,牛鼻子老道約莫是對這些鬼畫符的玩意看著頭痛,聽說他要翻看,二話沒說便屁顛屁顛送了出來,說是還當初在武當山上時,他護佑自己免遭北涼世子毒打的香火情。
最後還是因這老道對徒弟上心,想用虎夔磨練徐龍象的拳腳功夫,這才鬆口,否則他也無緣見識這《大夢春秋》的玄妙。
慕容姐弟連同青鳥則被他留在了龍虎山下的逍遙觀,這老牛鼻子雖然看著不正經,卻是個正兒八經的老好人,青鳥幾人留在那破的漏雨的道觀,也算是安全。
至於腳下這簡陋的竹筏,是他用一貫錢從那摳搜的老道手中買的。
又往前滑行了一段水路,景舟隨手合上那本被武當、龍虎山這兩大門派公認為最晦澀艱難的道教典籍《太上洞玄律》,澹澹道:“軒轅家的人果真霸道,只是這水路憑甚就要讓給你們?就憑你們的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