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是娥皇、女英哭舜而投水自盡的地方,是相思、傷心之地。湘水環繞的南嶽衡山雄奇秀美,如古之衡器,可稱天地。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衡山地靈而人傑,特別是近幾年瀟湘劍派發展如日中天,力壓佛道等傳統宗派,雄踞衡山,威轄四方。每到初一十五,各大小教派與商賈百姓爭相朝賀,風頭一時無兩。

瀟湘派門主伊非凡一手聽雨劍使得出神入化,鮮有敵手,但卻不是瀟湘派武藝最高之人。在他之上有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名護教,四位宗師潛心武學,不問俗事,門下弟子難得一見。再之上更有無上祖師,神龍見首不見尾,蹤跡飄忽。伊非凡作為中年一代的佼佼者,頗具領袖才能。他利析秋毫、刻意經營,將瀟湘派管理得井然有序,欣欣向榮。

伊非凡有四大助手,也是他的四名師弟。分別是訓詁堂長老李非常,專司教化宣導;戒律堂長老顧非名,專管刑罰紀律;知禮堂長老黃非龍,負責對外交流;同濟堂長老伊非庸,掌管錢財、後勤與門下所有生意。四名長老又以李非常為首,地位超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非常年逾花甲,身處高位已久,又手握生殺大權,不用再擺什麼架子,舉手投足間就自帶威嚴。

他身著素衣布衫,緩緩走下山門,來到跪伏已久的蕭蕭身前。

李非常淡淡地看了看蕭蕭身畔的巨型包裹,說:“你雖然與我派收徒條件多有違悖,但姑且念你獻寶有功,本座將你收為門下記名弟子。”

掌門關門弟子突然變成了記名弟子,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成為瀟湘劍派記名很簡單,或者有上一輩的淵源福廕、或者納捐相當數額的財物。像很多周邊的商賈,就會為自家孩子買上幾個記名弟子的名額,哪怕不送上山來學藝,也可以保家宅平安。

記名弟子與正式弟子的區別首先就體現在名字上,正式弟子會根據安定繁榮四字的順序賜下字牌,而記名弟子就沒有。

記名弟子又分為兩種,一種是帶著銀兩上山,可以租賃較好的住所,食用豐盛美味的飯菜。一種是勤工儉學類,門派包吃包住,弟子就要出工出力。

當然記名弟子和正式弟子也有共同的地方,那就是發生門派爭鬥時,你都得給我上。

江湖是什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間破爛的草房也是一個江湖。

草房有四個席位,原本只住著李鐵頭,他很滿意獨居的生活。儘管他知道草房還會住進其他人,但他還是對初來乍到,侵犯他私人領地的蕭蕭感到不喜。有其他人在,他放屁磨牙打鼾看春宮圖就不能隨心所欲了。

“你睡角落那張床鋪。”李鐵頭以老大哥的口吻對蕭蕭說。

蕭蕭掃了一眼屋內佈置,其他床鋪都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顯然是知道他要來,臨時堆上去的。他看了看眼前這個面相憨厚,身材粗壯的室友,想著自己細胳膊細腿,還是少招惹他為妙,默默走到角落的床鋪,細心整理起來。

蕭蕭躺在黴氣撲鼻的床鋪上,知道自己的到來令人不喜,但是初來乍到,一切無從著手,後續吃飯幹活習武可能都需要這個室友指點解惑。想想他就釋然了,自己要是那麼小心眼地與李鐵頭爭論這片席之地,自己的眼界和格局豈不是就侷限在這小小的草屋之中?既然令人不喜,就主動想辦法緩解吧。

蕭蕭開始主動打掃衛生,很仔細也很認真,他不僅把公共區域清理乾淨整潔,還幫李鐵頭整理床鋪,甚至連空著的兩張床蓆也擦拭乾淨,雜物擺放整齊。這時他假裝拿起衣物去洗滌,自然而然地把李鐵頭的髒衣服撿到了一起,對李鐵頭說到:“李哥我剛好有衣服要洗,你這邊還有其他的麼?我順手一起解決吧。”

李鐵頭反而不好意思,說道:“沒有了,謝謝你。”

一場微小的相處危機消弭於無形。蕭蕭落拓江湖多年,經歷頗豐,閒著的時候專挑李鐵頭愛說得愛聽的與他聊,不到半晌,兩人就志趣相投、相見恨晚。李鐵頭本是淳樸的鄉野漢子,父輩好不容易幫他爭取到衡山學藝的名額,自然敏感小氣,但年輕人好交朋友,對新鮮事物好奇嚮往的特性也是有的。傍晚時分,兩人就稱兄道弟,結伴一起去用晚膳。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記名弟子的食堂體現得淋漓盡致。上千席位規模的食堂,打飯視窗分為自選視窗和普通視窗,出入自選視窗弟子衣著華麗,形態倨傲,非富即貴。李鐵頭帶著蕭蕭直奔普通視窗,飯菜分配好每人一份,也不算粗鄙,居然還有不少葷腥,窮文富武,瀟湘派的實力可見一斑。

就餐時,李鐵頭還向蕭蕭介紹了同桌的好友。略微英俊卻矮小的朱油包,面板黝黑的柴勝天,丟人群裡再也撿不出來的賴大雄,眼神機靈尖嘴猴腮的侯小寶等等。

蕭蕭放在眾人之中顯得特別突出,他眉目如刀,肌膚如畫,長身玉立,雖粗衣草履,卻有難言的俊美風度。他只有悶頭乾飯,避免惹人猜忌。

李鐵頭幾人在討論門派月比的事情。侯小寶對李鐵頭說:“李哥本次月比你應該參加,以你的武力,很多正式弟子也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