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暖閣。

七部尚書侍郎及內閣大臣等重臣,皆在此處,舉行一個小會。

在漢王爺的淫威之下,學部很快配備齊了人員。

吏部尚書蹇義沒有辦法,畢竟木已成舟,他要是不給學部派人,那他這個吏部尚書,只怕就要換人了。

不過妥協歸妥協,蹇義還是耍了些小心思,送到學部的人,都是剛正不阿的賢才幹吏。

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程朱文人,名教子弟。

即便漢王爺問起來,他也可以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除了名教子弟也再無待仕的賢才了!

那陳公甫就是陸學唯一的傳人,就算還剩下阿貓阿狗兩三隻,根本沒資格步入朝堂。

如此一來,所謂的學部,就只有一個蠢貨尚書解縉,與一個陸學侍郎陳公甫。

侍郎以下的官員,皆是程朱子弟。

如此即便二人想有什麼動作,也瞞不過蹇義的眼睛。

今日小會進行得很快,畢竟只要狗賊漢王爺不搞事情,那大家都是一派和氣。

皇帝陛下不在,但有著金忠蹇義夏元吉這些老臣坐鎮,朝堂本就不會出現什麼大亂子。

嗯,除了狗賊漢王爺搞事的時候,那另當別論。

眾人商議了一下朝廷正在進行的大專案,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

其實只要國庫充盈,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只要能用錢糧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緊接著,開始了今日的重頭戲。

學部尚書解公豹施施然地開口,朗聲奏道:“漢王殿下,沈粲與曾棨試題均已出好,還請漢王殿下過目。”

聽到這話,朱高煦眼睛一亮。

會試試題本應該由皇帝朱老四決定,但是現在他不在,那隻好由自己這個監國漢王爺,勉為其難地過目一下了。

沈粲出的會試題目,不出意料地是出自四書五經,朱高煦只是掃了一眼,便沒有了興趣。

而曾棨出的題目,卻是令漢王爺眼睛一亮!

六合同風,九州共貫!

朱高煦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儒家公羊學派的大一統理論!

想著,他當即看向了曾棨,眼裡充滿了審視意味。

此子倒是有些想法,接受不了陸氏心學,便另闢蹊徑,準備拾起公羊學派,同程朱、陸學分庭抗禮。

想必王景鄒緝二人,也是這樣想的吧?

畢竟曾棨只是禮部侍郎,沒有禮部尚書王景點頭,他不會出這樣的試題。

對於他們三人的做法,朱高煦不怒反喜,甚至頗為贊同。

他苦心竭力地搞這個勞什子新學,只是想將程朱拉下神壇,並非為了將陸學扶上神壇!

每種學說都有著各自的特點,對朝廷而言也有利有弊。

程朱的利弊無需多言,對朝廷而言是利大於弊的,否則也不會被太祖高皇帝捧上神壇。

陸學同樣有利有弊,利就是解放思想開啟民智,弊則在於空虛不思,總喜歡想些有的沒的,比如那王守仁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而且還容易出現極端思想,比如“滿街都是聖人”、“人人皆君子”等。

至於公羊學派,朱高煦是十分支援和看好的,大一統理論中的尊王攘夷,以及那百世大復仇理論,都值得現在這些文人學習。

畢竟公羊學派教出來的弟子,都是一群妥妥的好戰分子,否則當年漢武大帝也不會罷黜百家,推崇公羊了!

然而公羊學派學者本身也有著不少毛病,如只重文章摘句,忽視義理,以至於達到,一句原文註釋卻有成百上千字的地步,成了一些“俗儒”、“酸儒”。

成天只會研習《公羊》,只知背誦借鑑,不懂融會貫通,不能順應時代的發展,最終只有逐漸式微乃至衰亡。

不過到了滿清末年,內憂外患之下,龔自珍、魏源等人打出“公羊學”旗號,借經學義政事、改風俗、思人才、正學術,把“公羊學”研究與經世、救亡、圖存的政治目的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而康有為、梁啟超則大多繼承龔、魏的傳統,利用“公羊學”的“三世”、“託古改制”等學說,作為其維新變法的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