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說了一聲:“但願如此!”聲音雖然很輕,卻像鼓槌一樣落在王厚心頭,愣了愣,壓低聲音問道:“殷六俠是懷疑大公主操縱整個這件事?”

“也只是懷疑而已,目前還沒有證據。”頓了頓,殷成自言自語,“她既是阿丹國的公主,又是錫蘭國的王子妃,再怎麼信佛,於情於理,都不應當跑到這裡來;就算來,也應當照會古裡國,可她給我的感覺過於神秘……她這樣神秘的目的又是什麼?”

前些天王厚也懷疑過大公主,特別是和佈道村鬧矛盾時,猜測會不會是她從中挑撥,因為真把事情鬧大,成了古裡與大明船隊的矛盾,她的蓮宗就會坐收漁利。而且她來古裡參加無遮大會,的確讓人生疑,會不會想利用大會,製造今天的事故,分散古裡的注意力,這樣她們所說的“索島”就不會受到侵犯?就是真是拜火教所為,聖僧消失這麼多天,雖然聽他說是在蓮華寺,但會不會去聯絡拜火教?

見王厚不說話,老四張泰答道:“六師弟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們最好抓住那個大公主,防止她再惹是生非。”老三俞交卻道:“四師弟就喜歡多管閒事,她再惹是生非,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只要不惹我們,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王厚知道這兩個人,老四過於自信,老三過於孤僻,說出這番話倒並不足為奇。老七莫功擔心地問道:“如果真像六師兄所說的這樣,王幫主,我們現在回農莊,不是有危險?”王厚笑道:“可是仙子還在農莊呢,我們不回去,仙子不是更危險?”

“這裡沒有外人,我也只是隨口說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小心為好。拜火教到底是幹什麼的?它們挑起這場事故,表面上看,旨在破壞無遮大會,讓佛教面子難看,甚至不排除讓百姓去信它的拜火教;但從實質來看,拜火教這樣做,應當考慮到一旦事情敗露,古裡國肯定會和胡茶辣國交涉,這樣一來,會不會拜火教的行動,得到了它所在的胡茶辣國的允許?……等等這些,因為只是猜測,不好和外人說,但我們不得不提防,以防事態擴大,給船隊帶來威脅!”

殷成這番話,更讓王厚覺得有道理,讚道:“殷六俠考慮得真周到,佩服!無遮大會這麼一鬧,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開起來,宋大俠、各位大俠,你們這幾天準備去哪兒?”宋天應道:“我們也沒別的地方好去,就準備在船上了。”

說話間,幾人來到先前存馬的地方,查驗了牌子,取出各自的馬匹。海默住持、雲相方丈、樂門主的馬匹還在,想必三人受鄭和安排,還在忙碌,也不用等候;而大公主等人的馬兒已經不在,詢問看馬的人,得知她們離開差不多半個時辰。

眾人上了馬,二里多的路程轉眼即至,到了岔路口,王厚、莫功要回農莊,武當其他六人則返回港灣。王厚抱拳道:“六位大俠暫且別過,殷六俠,你先前的擔心還請告訴李興,好讓他稟明鄭總兵留意。除此之外,暫時不要向任何人說起,以免訊息擴散出去,影響古裡國追查,我和莫七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殷成點頭稱是,眾人抱拳作別。

王厚、莫功進了農莊,下了馬,將韁繩交給門前守衛,兩人快步進入分壇。喬琳的房間內,小娜蓋著厚厚的被子,仍是昏迷不醒,喬琳、百合仙子坐在旁邊,臉上露出焦慮之色,看到王厚和莫功進來,招呼了一聲,不再說話。

伸指把了脈後,只覺得小娜手腕像冰一般,王厚連聲問道:“聖僧呢?現在該怎麼辦?他有沒有說化解寒毒的法子?”喬琳無力道:“他在後院,正在和姐姐商量。”“我去看看。”王厚聽她這樣說,趕緊出了房間。

後院內,大公主、鐵薩羅、阿里師傅坐在涼亭內,看到王厚,三人同時站起。王厚行了一禮,問道:“小娜的寒毒可有辦法?大公主,沒有其他人受傷吧?”大公主嗯了一聲,伸手示意王厚坐下:“沒有其他人受傷,我已經派心蓮帶人去佈道村,告訴了小娜的家人,你來之前,我們正在商量化解寒毒之法……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王厚坐了下來,因為之前對大公主的懷疑,他自然不會說出審問的情況,避重就輕道:“傷亡慘重,單是我看到的,至少二百人受傷,其中重傷近五十人,另有三十人死亡,又以婦女、兒童以及年長者為主。”說到這裡,心裡後悔不已:如果當時不讓小娜一個人在外面賣絲巾,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阿彌陀佛!”鐵薩羅宣了一聲佛號,低頭不語。王厚就勢問出心裡一直想問的話:“聖僧,我心裡也堵得慌,按說無遮大會不分貴賤、僧俗、智愚、善惡,是一個大家平等看待、財施和法施的會,無論對誰來說,都是善事,怎麼還會發生今天的情況呢?”

鐵薩羅抬起頭,看著王厚,半晌反問:“施主如何看?”王厚見他不直接回答,便道:“聖僧是得道高僧,通曉佛理禪機……在下想不通的是,當時我們聽到有人叫嚷‘大橋要斷了’,可事實上,大橋根本就沒有斷。”

阿里師傅見王厚打住不說,問道:“王將軍難道是懷疑,有人在故意破壞?”王厚暗道:雖然大慈法王將那個人在圍牆上交給我時,聖僧已經跳下去追趕喬琳、大公主,但我後來提著那個人,場上有不少人看到,而他和蓮華寺方丈熟識,難保不會有人告訴他,我何不……想到這裡,應道:“當時,有人在混亂中抓住了一個叫喊最兇的人。”

大公主哦了一聲,問道:“有沒有審訊?”“那人是僧人打扮,任怎麼拷問,就是什麼話都不說……我又不放心小娜,急著趕回來,後面的情況就不清楚了。”王厚說罷,靜心觀察三人有無異常。

沒有任何異常。王厚暗忖:難道是殷成和我多心了?殷成沒有聽說過古裡企圖搶奪索島的事,所以疑心大公主來這裡的目的也是正常;我也懷疑她想利用大會製造事端,現在看來,如果是他們安排的人,不可能這樣坦然,後來一直不見她,大概是找到杏眼女子四人。而前些天我沒有看到聖僧,也許真的就在蓮華寺……他對我有恩,我卻這樣胡亂猜忌,倒是太不應該了!再說如果當時不是他援手,幫我接住扔到岸上的人,傷亡肯定更大!……可是禍從口出,一旦真是他們所為,我全盤道出,豈不令古裡國更加被動,還有造成更大的傷亡,果真如此,我不是罪大惡極?

三人見他一會緊鎖眉頭,一會舒緩後又皺了起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鐵薩羅道:“這件事,老衲也想不明白,正如王施主剛才所說,無遮大會無論對誰來說,都是善事,什麼人要從中破壞?相信大施寺和古裡國會查問清楚……剛才我們在商討,小姑娘傷得極重,她的性命既要依靠寒毒暫時保住,又會被寒毒隨時奪走,寒毒與她相依共存,所以,無法用尋常的祛毒方法。”

聽他這麼說,王厚愈發擔憂,問道:“在下受傷時,幸虧聖僧救助,現在連聖僧都沒有辦法,那不是說,小娜性命不保?”

“王施主不要著急,老衲只是說,尋常祛毒方法起不到效果。”鐵薩羅面帶笑容,續道,“尋常祛毒方法,在於一個‘祛’字,即將寒毒拔出體外,然而小姑娘則不能用這個法子,因為寒毒已經和她相依共存,即便有藥物能將它拔出體外,也將性命不保。老衲思來想去,和大公主、阿里師傅商討後,想到兩個辦法。”

看到王厚面露喜色,鐵薩羅澆了一盆冷水。“王施主不要高興,事情不會這樣簡單,否則,我們也不會商討到現在。”鐵薩羅緩緩道出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就是找一塊炙熱之地,將小娜放入其中,而這個地方,最合適的就是波斯的盧特沙漠。

盧特沙漠,位於波斯南部,從西北向東南伸展,長六百里,寬三百里。由於地表覆蓋著黝黑的火山熔岩,極易吸收陽光中的熱量,因此被稱作“烤熟的小麥”,是天下最熱的地方,溫度高到能很快煮熟雞蛋。馬可波羅在他的《馬可波羅行紀》中有這樣的記載:離開起兒漫城東行,全是漫無邊際的荒漠,看不到水,即使偶爾看到一些水,也是泛著綠色,人不能飲用,倘若飲下了,哪怕只是一滴,也會導致十分嚴重的腹瀉。這個荒漠就是盧特沙漠。

而鐵薩羅化解寒毒的方法是:將小娜置放沙堆裡,讓炙熱之氣融入她的體內,使熱氣和寒毒相互溶解,從而達到相互融化的目的。為了保證小娜不至於被灼傷甚至燙死,還需要有高手能抗得住炙熱,在邊上為她護法。

可是這個辦法有個致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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