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獄卒至獄中送飯,來至一中年長者的獄房,只見那中年長者面有倦色,但雙目內斂卻極為有神,此人正是田豐。

那獄卒取出吃食煞為恭敬的道:

“田公,吃飯了。”

這獄卒與田豐關係顯然頗近,便與田豐聊了起來,二人說話間便聊到了袁紹發兵的事。

卻不想,真真是禍從口出!

田豐在獄中聞言捶胸跺足嘆道:

“曹操方定徐州,又納降張繡,劉表必不敢犯,如今南方几定,士氣正盛,主公糊塗啊!唉,主公此去豈有勝算?必敗無疑!”

那獄卒也不知道聽清楚沒有聽清楚,懂是不懂,只是茫然點了點頭。

卻不知,門外立著一人身穿華服,方要進去,聞言冷哼一聲轉身離去,行至獄外,一行人躬身道:“主公。”

原來此人正是袁紹,特來看望田豐,他二人主僕緣分已盡,但畢竟曾有過主僕情誼。所以袁紹與郭圖眾人方做好戰略部署,便與郭圖出來轉轉,不自覺間便轉到了這大獄門前。袁紹尋思片刻,便叫郭圖等人在外等他,獨自進了獄室,卻不巧正聽到田豐所言,心中有氣,便轉身出來了。

袁紹出了大獄,見到郭圖不由發怒道:

“好個匹夫,不思悔改,竟仍敢詛咒我等。”

說罷撫袖而去。

郭圖看著袁紹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動,低身走進了牢房,那田豐仍在與那獄卒談論著,只聽田豐突然道:

“官渡!官渡!主公此番定會敗在官渡!”

原來田豐執著筷子在地上畫了畫黃河沿岸的地形圖,以袁紹的兵力優勢,曹操卻難以佔到便宜,官渡是曹操唯一的勝算。

田豐不由得哭喊起來。突聽有人在外道:

“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仍敢在此亂吠,難怪主公也被你氣走。”

田豐聞言,忙抬頭看去,竟是郭圖,但田豐聽到主公二字時,知袁紹在此忙撲至牢欄之前哭喊道:

“主公,主公,官渡,小心官渡啊!官渡必是我軍的葬身之地!”

郭圖聞言哈哈大笑,冷冷看著那田豐如瘋痴一般仍自雙手緊扣牢欄,忽然止笑冷冷看著田豐。眼光一動,抽出腰間佩劍,劍光一抖,田豐放在牢攔間的三根手指齊齊落下,只見田豐手指處血痕累累。

那田豐終於看到郭圖,抬眼間目光中寒光爆射,如有實質一般,直透過郭圖身上,郭圖只覺得渾身寒氣抖升,不由得嚇退了半步。

那獄卒怔怔地看著田豐,忙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為田豐包上。

獄卒走了,牢房內一片寂靜,月上西樓,田豐透過窗稜朝外望去,春意濃濃,只是此時苦苦悲秋,田豐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恍若經歷世間蒼涼。

“元皓,何故嘆息?”

田豐聞言回頭看去,只見一儒雅男子身長七尺,面如白玉,一手提酒壺,一手執金樽,好不灑脫,正是沮授,田豐見他愁容大展,哈哈笑道:

“嘆只嘆公與未至!公與來得正好,且與我把酒對月。”

獄卒忙開啟牢房讓沮授入內,沮授倒了杯酒,田豐執手接過一揚而盡,沮授突見田豐手上綁在布條,血漬斑斑不由驚道:

“元皓何以至此?”

說罷忙取出一瓶藥,便要幫田豐敷上,田豐擺手道:

“不妨事不妨事,公與,我且問你,此番進軍許都,你將如何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