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四月大聲詢問。

“我是袁四月,上堡鄉元和村人。我父親大兄在外從軍,我二姐走失下落不明,我弟弟妹妹年幼不懂事。我母親身體虛弱什麼都做不了。我的八輩子親戚,沒有出過一個衙門做事的能人。

而我,只會做一點豆腐來賣。就我這樣的,你們認為我有能耐認識哪個富家公子?

胡家家大業大,能稀罕豆腐這點蠅頭小利?你們說盧家?盧家那樣的家世,更不會稀罕豆腐那點小利潤,人家是有大抱負大格局大眼光的人,從始至終只是花錢買了點豆腐而已。

我,一個鄉野丫頭,我倒是想入這些公子的眼,好歹攀個高枝。只是,這高枝不是我想攀就能攀,人家根本看不上咱們。

什麼遞話讓樹平哥落選,我要是有這麼大的本事,我早就嫁到縣令家做少奶奶吃香喝辣,何至於天天守著幾間破房子苦哈哈的幹。

我大伯孃說的那些話,你們覺著憑我的本事能做到嗎?我真要有那麼大本事,四大爺豈不是能和宮裡頭的皇帝說上話。你們說是不是?”

“哈哈哈……”

四月的話引起了眾位村民的大笑。

四月是大家看著長大的,能做豆腐已經讓人驚為天人,真要有本事遞話給縣令大人,豈不是能上天。

“四月,我們信你。”

“你大伯孃看來腦子糊塗了,該請個大夫來看看。拖久了,萬一耽誤了病情,可就晚了。”

“我早就說過,袁二郎就不是讀書的料。窮人家就不該送孩子去讀書。”

袁李氏躲在院門口,心情起起伏伏,從高處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她拍拍胸口,剛才真是嚇到她了。

大嫂那麼瘋,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她是毫無招架之力。

幸虧四月聰明。

村民散去,四月進了院門,順手將院門關上。

袁李氏忙告訴她,“伱大伯孃在房裡鬧,這事怎麼辦?我擔心得很,她之前分明是在敗壞你的名聲。她心腸怎麼那麼黑,你還只是一個姑娘,連婆家都沒有。你要是嫁不出去,都是她的責任。”

四月揉揉眉心,“孃親少說兩句吧!我先去看看大伯孃。”

袁李氏忙囑咐道:“你別和她鬧。她畢竟是長輩。”

四月回頭,“要不孃親去和大伯孃談一談。”

此話一出,袁李氏連連擺手,“我不去,我的針線活還沒做完。”她跑進臥房躲起來,心裡頭卻一直惦記著隔壁房裡的動靜。

小四和小五左右看看,老實守在門口,不給姐姐添亂。

四月走進房裡,先囑咐二丫,“二丫,你去外面守著。”

孫二丫有點擔心。

四月含笑說道:“沒事。我家大伯孃是個明理的人,她不會發瘋的。”

孫二丫不信,但她還是起身去了屋外。

袁許氏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衫,頭髮也被清洗過,披散在兩邊肩膀。她坐在床頭,就著窗戶透進來的一點昏暗的光線,死死盯著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