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美走了進來。

她剛在門外偷聽著兩兄弟的講話,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吃的,聯想到魏肇回來時手上拿的飯盒,她頓時站不住了,推門進來。

魏晉見張麗美目光不善,小身板往魏肇身後縮了縮,活像個可憐兮兮的小鵪鶉,一副很怕張麗美的樣子。

實則他是想借機擋住藏在身後的饅頭。

張麗美沒有懷疑,因為魏肇不在的時候,魏晉看見她,跟老鼠見到貓一樣懦弱。

魏肇平和的眼神瞬間一冷:“你幹什麼?”

張麗美絲毫不怕,頂著魏肇冰冷的視線,往前走了幾步,一雙眼皮略下垂的眼睛掃過屋內,不放過任何一個死角。

其實根本不需要往前走幾步,一眼就能看全這屋子內的東西、

魏肇跟魏晉住的屋子是最角落的一間,採光最不好,面積也是最小的那間,小得可憐。

小屋子裡擺著一張木架子床佔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再放上一張書桌,狹小得連轉身都困難。

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傢俱。

鋁製飯盒放在桌面上,張麗美伸手捏住飯盒,上下晃了晃,空蕩蕩、輕飄飄的,沒有什麼東西。

還以為他們兩個拖油瓶躲在房間裡偷吃東西呢,看來是她想多了,張麗美癟嘴,隨手一扔。

鋁製飯盒碰到實木桌面上,發出悶的聲響。

魏肇黑眸幽深,盯著張麗美。

採光不好的房間裡,男人半張臉藏在陰暗裡,看不清神色。

漆黑的眼瞳裡冰冷而刺骨的視線,讓他像是一頭被惹怒,卻蟄伏起來等待致命一擊的狼。

張麗美撞見這個眼神,心猛地一緊,她後知後覺,先前闖進門的那股氣瞬間洩了,心底有些發怵,“看什麼看?我只是想叫你們兩個出去吃早飯。”

這些年來隨著魏肇的長大,魏肇渾身的氣勢越發讓人無法輕視,身強體壯,宛如一座高牆般的身軀,告訴她魏肇再也不是那個需要撫養幼弟、任人揉捏的弱小男孩。

張麗美訕訕一笑:“粥煮好了,趕快出來吃吧。”說完,趕緊溜了出去。

魏肇垂在身側的拳頭鬆開,他輕嗤一聲,也算她跑得快,再晚一步,別怪他動手。

張麗美不敲門直接闖進來,什麼心思他能不知道?

當年生活所迫,他在十一歲就跟了老獵人上山打獵,自那以後張麗美總會時不時突然闖進來屋子裡,四處翻找,唯恐他藏了野物或者錢。

沒有找到野物或者錢,張麗美就懷疑他偷藏了,各種噁心人的小動作愈演愈烈:從三頓變成一天兩頓,紅薯飯變稀粥,不讓魏肇吃飽飯,轉頭卻自己一家人躲在屋子裡大吃特喝。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只有十一歲的魏肇怎麼能夠打得到獵?或者她心裡什麼都知道,只不過是為了剋扣魏肇和魏晉的伙食,找個藉口而已。

巴不得他倆兄弟不吃不喝的張麗美會好心叫他們吃飯?

魏晉從凳子上跳下來,一掃之前可憐兮兮小鵪鶉的神色,面上流露靈動的神采,邁著小步子,噠噠噠把門推過去關上。

“終於走了!”

他拿出饅頭,繼續吃了起來。

魏肇沉著臉,目露思索。

餓得厲害的那幾年,生存讓魏肇學會了許多,再也不是那個傻傻期待家裡溫暖的小孩子了。

為了不餓死,也為了不讓張麗美如意,他打的野物從不會放在家裡,換成錢或者換成其他糧食維持自己跟年幼弟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