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急什麼?瞧你著急的樣子,還沒有為師這一介鄉野村夫來的沉著冷靜。”

歐陽磊在木質輪椅上揮著那把灰色的羽毛扇,玩笑道。

晏錦洲瞥了他一眼,心知他就是個邪醫,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的本事一流。

但是明面上卻不敢懟他,不然自己的解藥更沒有著落。

她繼續翻起醫術。

且不說文字晦澀難懂,便是很多看得懂字的藥材她也沒有見過。

不過,她有個過目不忘的優點。

所翻過的文字,她基本上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歐陽磊與她相處幾個時辰下來,對她這位弟子倒也頗為滿意,畢竟聰明人教導起來也省事不少。

“師父,您這解藥也太難配了。”

晏錦洲背誦下來十來頁關於“遇痴”毒藥的解法,才發現解藥的配置不只要種類繁多,稀奇珍貴的藥材,更需要不可多得的時運。

她淡淡地看了歐陽磊一眼,心裡都在想他是不是研發“冷香丸”的鼻祖。

書裡所寫的解藥,除了需要忍冬藤,決明子,牛耳楓,錦燈籠之類的藥材,也需要雨水這日的雨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小雪這日的雪十二錢。

“照書上這法子配下去,這晏錦岫也不必再救了,不吃不喝一年躺在床上怕是早死了。”

屋裡其他兩個丫鬟聽了這話,差點茶碗都端不住。

要是三皇子妃娘娘這次沒命,她們兩也多半是要去殉葬的。

歐陽磊卻是一笑:“我那日來時就說過一法,只是你們都不願聽罷了。”

“一命換一命?”

“還得是要三皇子殿下的命?”

晏錦洲頓時冷“哼”了一聲,嘴上卻說道:“師父,您又在說笑了。”

她一想起鄭名那副人前標榜深情,實際卻貪生怕死的面容就忍不住一陣反胃。

輪椅又轉了幾步。

歐陽磊不急不慢地從丫鬟手上端下一杯清茶,潤了潤嗓子:“那便只能慢慢配解藥了。我不過只答應當你的師父,卻沒有答應你救人,如今法子我也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晏錦洲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事先與他約法三章,現下還真沒理由怪他這個師父。

但是救不下晏錦岫,自己這個罪名少不了還得擔著。

在大月朝這個如此重視名聲的地方,一旦背上了毒婦的惡譽,就如同見人不穿衣服一般。

於是,她繼續勸道:“師父,您不是不知道,您在京城裡的醫術那叫一個出神入化。誰人不知道歐陽神醫的名諱?”

“九重天子寰中貴,五等諸侯門外尊,爭似布衣狂醉客,不教性命屬乾坤。這就是為您寫的,什麼天子諸侯,根本比不上您妙手回春,懸壺濟世。這京城有段時間百姓爭相讓孩子們學醫,可以說,都是受了您的影響。”

這一番誇獎,讓歐陽磊不禁喜悅起來。

晏錦洲餘光看見師父的笑容,乘勝加了一句:“再說,我是您的徒弟,若是我醫不好,豈不也丟了您的面子?”

歐陽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套住了。原來說了這麼一大通,就是為了讓自己快點想主意。

但是這幾句溢美之詞卻讓他十分受用,聽著也順耳,於是懶得追究過錯,像父親寵女兒似的說道:“等吃過晚飯,我回房替你想個法子。”

晏錦洲頓時就喜道:“謝謝師父!”

“來,我推您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