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說話時,餘光一直掃向徐大人。

在整個朝堂之上,徐家是世家中為官人數最多的,也是姻親最多的。

徐家野心可見一斑。

呂玉知道,像是徐家這樣的大家族,這些舉措並不能使他們傷筋動骨,唯一能讓他們感到威脅的,就只有削減庇廕入仕的名額了。

不過,謝宴顯然不願意在這時多生事端,他想要的,始終是調整氏族錄。

想到這,呂玉無不遺憾地看了眼徐大人。

可惜了。

若是能在這時將削減庇廕入仕的名額落實,那對這些世家而言,便是一次極為沉重的打擊。

呂玉的眼神十分直白,徐大人自然察覺到了。

然而徐大人將心思藏得極好,即便看出了呂玉的意圖,他也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還能十分有風度地衝著呂玉微微一笑。

見狀,呂玉輕哼了一聲:「裝什麼呢?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裝到幾時。」

呂玉毫不掩飾自己對徐大人的敵意,徐大人仍然淡然處之,若非呂玉看見了他眼中一晃而過的憂慮神情,說不準也要被他平靜的表象給欺瞞過去。

朝會散去,好幾個大臣被禁軍攙扶著離開。

不少人在看到他們氣若游絲的模樣時,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悲哀。

他們難道真要被當做棄子?

眾人眼神各異,不少人已經集中到了徐大人身邊。

「徐大人。」刑部侍郎葉侍郎深深地朝著徐大人作了一揖,眼中滿是憂愁,「這般情境之下,徐大人當真沒有一點應對之策嗎?」

聞言,徐大人嘆了口氣:「若是真有法子,我早就提出來了,可現在看來……殿下是鐵了心要削減我們世家的勢力。」

葉侍郎憤憤不平道:「我們滿朝的世家算在一塊,能有裴家的勢力大嗎?裴家兵權在手,足足有幾十萬大軍!殿下為何不削減他們的勢力?莫非是因為未來的太子妃?」

此話一出,周遭的人也紛紛不滿地議論了起來。

謝宴的心太偏了,饒是他們想要視而不見,也不得不因為謝宴之舉而感到憤慨。

裴家勢力之大,是廢帝都處心積慮要除掉的存在,然而謝宴卻視而不見。

想到此處,眾大臣的臉色便十分難看。

然而眾人議論時,徐大人一聲都不敢吭。

他看著這些義憤填膺的大臣,突然明白了謝宴為何要旨意削弱世家勢力。

徐大人並非庇廕入仕,而是正正經經考來的官位,然而在場的這些大臣,基本都是讀書不行,靠著庇廕得來了一官半職,這些人心中沒有丘壑,只知道維繫自己面前那一畝三分地的利益。

他們不知道謝宴重視裴家的緣由,卻紛紛指責謝宴偏心裴家。

若是朝廷中再多一些這樣的大臣,那楚國當真是離滅亡不遠了。

思及此處,徐大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大家還在議論中,便看到了他此刻的臉色。

「徐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身子不適?」

徐大人推開了上前來檢視的葉侍郎,臉色蒼白地笑了笑:「許是有些勞累,回去歇息一會兒便好了。」

說罷,他就要往前走。

而就在這時,呂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