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何嘗不是這個念頭,他們手中拿著的或許是一家人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攢夠的銀子,可再多的銀子,也無法彌補他們失去親人的悲痛。

這些哭喊聲不絕如耳,那些圍觀的百姓面露不忍。

同是天下淪落人,若非匈奴人被攔在了城外,他們也只會是這個下場,或許還會成為亂葬崗那厚厚的一層白骨中的其中一具。

顧寧一出現,那些面容麻木的人頓時有了動作,他們不約而同地朝著顧寧跪下,口中不斷說著:「多謝縣主大恩大德!」

他們知道,若沒有顧寧,不僅是這些銀子不能到他們手裡,就連李家與黑虎寨也會依舊存在,繼續將他們這些人當做待宰的豬仔。

姜謙下意識捏緊了一雙手,這些百姓對顧寧極為推崇,他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狂熱的虔誠。

當朝這麼多皇子都不曾得到過的民心,就這樣出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顧寧親自將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攙扶了起來,這是那日在城外救下的女人——吳秀蓮。

「縣主,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吳家沒齒難忘!」吳秀蓮淚如雨下,激動地握住了顧寧的手,「您替我找回了父親的屍骨,又替我們處置了李家,您今後若有什麼事吩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替您辦成!」

她緊張地看著顧寧,唯恐顧寧拒絕。

在她說完這話後,四周也響起了幾乎一樣的話語,他們看著顧寧,恨不得將自己的心剖出來,讓顧寧看到自己的誠心。

顧寧輕笑了一聲,朝著眾人擺了擺手:「我雖然身為縣主,卻也知曉你們生活艱辛,在京城時,我就總聽外祖父說你們的不易,你們世代在越州,與邊關的將士們一樣,守護著我們楚國的國界,讓李家在越州橫行霸道這麼多年,是越州官員的失職,既然我來了,就一定要替你們將頭頂這片汙濁的天空換上一換,還你們一個青天白日!」

此話落定,讓眾人淚水汪汪。

方成玉暗恨:「堂堂縣主,竟然這般不要臉!」

現在顧寧鬧了這麼一出,豈不是將所有的責任都被推到了他身上?這些訊息一旦傳入京城,他的晉升之路就算是毀了!他之前怎麼沒看出來,這位縣主是個口蜜腹劍的小人!

他想到這,臉色就焦急起來,不斷朝著姜謙使眼色。

然而姜謙正盯著顧寧看,壓根沒有留意到他。

「你在看什麼?」方成玉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用力地推了一把姜謙,「你難道也被她的美貌蠱惑了?」

聞言,姜謙轉過頭,臉上寫滿了煩悶:「你當我是李成?」

他狠狠地一甩衣袖,帶著方成玉走出了擁擠的人群,低聲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長寧縣主的為人,並非傳聞中那樣蠢笨不堪,若她再留在越州,只怕會影響我們。」

霎時間,方成玉渾身冰寒:「這……這可是我最後一個機會了!」

他的語氣中滿是驚慌與恐懼,再無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鐵礦沒了,黑虎寨的那些金銀沒了,若榷場那批銀子再……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地驚懼。

「不行!」方成玉咬牙切齒道,「一定要想辦法讓她離開越州!榷場那不容有失!那可是姜家經營了數十年的地方!」

自先帝剛設立榷場時,姜家就已經安插人手在了榷場內,幾十年來,他們從榷場獲得的銀子數以萬計,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姜家派系在官場上的打點,還有人情往來,甚至還有那支軍隊……全都是靠著這些銀子!

方成玉身體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姜謙一把按住了肩膀。

「謝宴來了。」姜謙沉聲道,「若是在他面前露出端倪,那你***脆就自刎謝罪吧!」

一瞬間,方成玉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變,恢復瞭如常臉色。

「謝將軍。」姜謙長身玉立,與方成玉站在一處,緊盯著眼前這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謝宴生了一張俊美的臉,但他通身都是冰寒的氣質,讓人不敢多看,這樣一張臉,也難怪京中的那些貴女們春心蕩漾。

見到姜謙,謝宴停下了腳步。

謝宴身材高大,比姜謙與方成玉都要高上不少,他看著兩人時稍微垂眸,分明沒有說什麼,但從姿態上已經足夠讓兩人感到不滿了。

就在姜謙臉色微寒,想要說話時,謝宴率先開口:「姜大人不是應該去北都護府視察榷場嗎?為何會在越州?」

「我與方大人是多年好友,路過越州時順路來看看方大人。」姜謙皮笑肉不笑道,「再說了,去榷場視察要的就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總不能給他們整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