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的話,著實是超出了顧寧的認知範圍。

她紅唇微張,半晌才說出了一句話:「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只要寒霜玉芝,其他的東西都是你的。」

謝宴的鳳眸幽深,從前對上這雙眼睛,顧寧總覺得其中蘊含著數不盡的危險,但到了現在,她只能從中讀到寵溺與無奈。

「臣早已將鑰匙送給了縣主,地圖也是縣主找到的,這個私庫本該是縣主的。」謝宴聲音淡漠,藏著極易被忽略的柔軟,「因此縣主不必與臣客氣。」

顧寧險些被謝宴的這番話驚掉了下巴,她下意識攥緊了手,企圖從謝宴的眼睛中看出其他的企圖,然而這雙幽深的鳳眸中,只有對她的寵溺。

瞬間,顧寧覺得心中酥酥麻麻。

在謝宴的注視下,顧寧十分輕緩地搖了搖頭,輕聲道:「我說了,我只要那一樣東西。」

沒等謝宴回答,顧寧又道:「若你覺得對不起我,就將那些珠寶都留給我,我要去做首飾。」

謝宴見她澄澈的雙眸,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揉著顧寧的腦袋,溫聲道:「都依你。」

京城,一片風平浪靜。

裴府內,大長公主捏著手中的一封信,臉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即便她抿起唇角,但眼中的笑意依舊流露了出來。

「何事這麼高興?」裴老將軍喝著茶,見大長公主這副模樣,很是稀奇地將她看了好幾眼,惹了大長公主好幾個白眼。

「自然是寧兒送來的訊息值得我高興了。」大長公主沒好氣地白了眼裴老將軍,一隻手將信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自己看!」

裴老將軍狐疑地拿起信,還沒看便喃喃說道:「有關寧兒的訊息你從來都是這麼一副模樣,我怎麼猜得到是關於哪件事的?總不能……她找到了先帝私庫!」

「小聲些!」大長公主重重地一拍桌子,將裴老將軍剩下的話全部給遮住了。

聞言,裴老將軍連忙捂住了嘴,朝著大長公主賠笑道:「一時激動,一時激動。」

大長公主臉色很不好看,但裴老將軍在邊上賠著笑臉,還不停地討好她,她縱有怒氣,在這瞬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寧兒之前就同我說過了,她在秋獵時找到了那張地圖。」大長公主輕緩道,「有那張地圖與謝宴在,找到先帝私庫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愧是我的血脈!」裴老將軍撫著鬍鬚,笑眯眯道,「運氣同我一樣好!」

大長公主冷冷一笑:」怎麼?難道寧兒身上沒流我的血?「

「不不不!」裴老將軍連忙擺了擺手,在大長公主幾欲噬人的目光中,極具求生欲,開口便補充了一句,「她是像了我,我要不是運氣好,也不能娶了公主您啊?」

一瞬間,大長公主的怒火升到了心頭,又被他這一番話澆滅了。

片刻,大長公主冷冷地甩開裴老將軍的手,語氣生硬道:「就知道說這些話來哄我!我難道還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

裴老將軍立刻嚴肅了神情,正色道:「公主這話從何而起?我可從未哄過你!我哪次答應你的事沒做到了?就說當年……」

「好了!」大長公主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說當年那些事了,我們還是商量商量眼下的這樁要緊事,私庫已經被找到了,謝宴手下的那支兵也已經上了戰場,還打敗了匈奴,我們等待了二十餘年的機會,只怕是要到了。」

聞言,裴老將軍臉色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在沉默了一會兒,他緩慢地點了點頭:「不錯,這三座私庫中的東西,足夠謝宴養出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他揹負了這麼多年的仇恨,一定不會等太

久。」

「只怕他回京後,楚國的天就要變了。」

隨著裴老將軍一聲喟嘆,大長公主也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我們當初受了太子的恩,自然是要回報的,但寧兒是無辜的,若是這件事有個萬一,寧兒怎麼辦?」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我們來一出金蟬脫殼?」裴老將軍仔細一琢磨,覺得此計甚好,「越州盜匪多,寧兒若是被他們……」

「你當我那三千親衛都是擺設嗎?」大長公主冷颼颼地瞥了眼他,「什麼厲害的盜匪,能讓我三千親衛都摺進去?況且你以為只要你想,這計就能成嗎?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裴老將軍勝券在握的神色一變:「你該不會是想說寧兒不願拋下謝宴離開吧?」

沒等大長公主回答,他就自顧自的搖了搖頭:「這不可能!寧兒只是被謝宴那小子的皮相迷惑了,斷然不會對他用情深至……」

「怎麼不可能?」大長公主一拍桌子,怒氣騰騰道,「她此番非要去越州,不就已經是對謝宴至死不渝了嗎?我倒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對那些財寶感興趣了起來!」

大長公主雖然是看好謝宴、欣賞這個晚輩,但她絕不會願意讓外孫女陷入到感情中無法自拔,她已經險些失去了一個女兒,絕不能再讓自己是疼愛的外孫女陷入其中。